尽管评论家们乐于拿富兰克林?罗斯福(Franklin Roosevelt)的新政(New Deal)来进行类比,但美国自2007年8月危机开始以来出台的措施,其实更像世界大战期间所采取的措施。1914年后,以及1939年后,政府对金融体系进行了大规模干预。银行和债券市场的功能被简化成了巨额公共赤字的融资渠道。这就是今天所发生的情况,只是没有世界大战对制造业的刺激。我们现在实行的是没有战争的战时金融。
不过,这些政策实际上会在现有的债务山上,叠加又一层公共债务。把它们加起来,美联储和美国财政部过去一年的贷款、投资及担保总额大约为7.8万亿美元,而危机前的联邦债务大约为10万亿美元。财政部可能不得不在来年发行多达2.2万亿美元的新债。现在,由担忧推动的对美元及无风险资产的需求,正在压低这种借款成本。美国国债收益率正处于历史低点。但不可忽略的是,针对美国政府违约的保险成本,在过去一年多一点时间内已经上升了25倍。在某个时候,随着多数主要经济体采用相同的财政政策,全球债券市场将会透不过气。
私人部门过度杠杆的药方,是公共部门的过度杠杆,这真的可信吗?难道就没有更简单的出路吗?当经济学家讨论“去杠杆化”的时候,他们通常在思考一个相当缓慢的过程——企业和家庭逐渐增加储蓄,偿还债务。但节约悖论(paradox of thrift)意味着,沿着这种思路的共同努力,将会推动美国这样的经济体陷入更深的衰退,从而提高债务与收入之比。
另一个选择肯定是更为激进的债务减免。历史上,这样的减免通常采取下述四种方式当中的一种:彻底违约、重组(如破产)、通胀或者转换。目前,越来越多的美国家庭正在选择第一种方式来处理“负资产”问题,而越来越多的企业被迫申请破产。但银行大量收回房产和大批破产不是一个美好的局面。
相反,短期内人们“难以”担心通胀问题,原因之一是,美联储货币基础的扩张,并未导致广义货币供给的相应扩张;银行宁愿收缩,也不愿扩张其资产负债表规模。
因此,只剩下转换这种方法了,例如,所有现有的按揭贷款,可全部或部分转换成固定低利率的长期贷款,正如最近哈佛(Harvard)的马丁?费尔德斯坦(Martin Feldstein)所建议的那样。(在他的计划里,政府可给每一个按揭贷款房主一个选择,即把20%的按揭贷款转换成政府低息贷款,上限是8万美元。年利率可以低至2%,贷款可用30年还清。)
这种做法至少会将许多房主从负资产的噩梦中拯救出来。针对那些已经接受国家注资、部分或全面调整资本结构的银行的债务,也可考虑类似的做法。它不会增加联邦的净负债,并且有助于减少家庭的利息负担,即使不会减少家庭的绝对债务负担。
这种激进措施无疑将会不利于债权人,尤其是那些持有抵押贷款支持的证券和银行债券的债权人。不过,这些方案肯定好过其它选择。而且比起《旧约全书》中设想的全面免除债务,它们显然相对不是那么极端。
从金融上说,2008年是可怕的一年。而答案也许是,让2009年成为真正的禧年。
本文作者是美国哈佛大学兼哈佛商学院(Harvard Business School)的教授,英国牛津大学耶稣学院(Jesus College, Oxford)研究员,同时也是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Hoover Institution, Stanford)的高级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