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la

就这样，从他的回答中也看不出任何的偏向和暗示。结束了面试，侍应生把我带出会所，感觉像极了电影里老上海黑帮的聚会场所。还没等我走出大门，身边一辆黑色的奥迪A8扬长而去，车里坐着的就是面我的那男人。

       不像面试，倒像是一场关于旧上海十里洋场的虚幻电影。整个感觉就是我之前准备得再好，也很难对真正的面试起到实质性的帮助。主要是面官实在太让人捉摸不透了。我准备的大量素材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面试结束到等结果的那一个月。我想每一个走过来的申请者都是刻骨铭心的，无论最终是被录取还是拒绝。这种滋味比高考等录取更煎熬，起码对我来说是的。高考的时候，我还是孩子，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一个。大学的好坏更关乎的是面子的问题，我最在意的恐怕还是父母的期待。但申MBA时，我已深谙社会的残酷，经历过大染缸。那时，MBA是我改变命运的最好最快的途径。当你拥有美国名校的招牌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就拥有了资本，你就不必再去跟那些底层的小老百姓混在一块了，你可以做更高级的事，比如管理，资本运作。尽管我认为这些其实未必只有名校毕业的才配做，但社会就是这样分工的。很多小老百姓也挺有能耐，但他永远没这个机会做这些事，必须靠重复机械化的劳动去挣那一个月几千块钱的人民币来供房来养家。而他付出的是自己整个的青春年华，却只够勉强为自己和家人在茫茫大都市里安一个小小窝。他的血与汗大部分却通过房价、tax，河蟹地被公司利润，被GDP榨得精光。
       那段时间，不，其实从我工作挫败后，这些念头就一直在我脑海中翻来覆去，每天都要强化很多遍。我承认，那是我最敏感的时期，走在马路上，许多细小的事都会让我联想到这个社会的种种。我家附近有一所小学，据说是上海挺不错的学校。每天都会有很多家长开车来接送。于是我就观察那些骑自行车助动车的家长，和他们的孩子。表面上和那些富人的孩子在一所学校念书，或许是因为穷孩子的父母省吃俭用把钱都花在孩子教育上了，也可能因为穷孩子天资比较聪颖，或是比较懂事知道好好用功，靠自己的优秀成绩考进去的。
       但他们的未来绝对是天壤之别。

Bala

穷孩子父母也许可以省钱供他读完小学。但初中，高中，大学，留学的费用呢？愈往后肯定是愈拼不过富人家的。
       即使穷孩子也许刚出生时，智商比同龄孩子高一些。但富人有的是钱，可以请最好的老师，送孩子去最好的学校。渐渐地，富孩子通过教育的力量也变得很优秀，愈大愈优秀，穷孩子得那点小小的智商，能拼得过十几年教育的差异吗？
       穷孩子长大后，没有背景，没有社会资源，一切都得靠自己，首先要考虑的是生存问题。而富人家的孩子，天生就站在父母的肩膀上，他不需要再为经济基础而愁。也许一个穷孩子在大学里很发奋，GPA3.9，考出了一大堆含金量很高的证书：高级口译，微软认证，会计资格。。。但那是给雇主看的，帮助他更好地为人家打工。而富人家的孩子呢，根本不需要学这些，他们早早地被安排进家族企业学习运营流程。他们学财会，是为了玩资本运作，他们读人力资源，是为了更好地管人，用人。

       每每想到这些，我便会严肃起来。我知道：中国的社会尚处在分化的阶段，也就是说：现在的富人也只不过刚富起来而已。或许你身边某个挥金如土的富二代，十年前他不过和你坐在同一所高中念书，二十年前他的父母不过和你的父母在同一家国营企业的车间里上班，三十年前他的父母和你的父母都还在祖国边陲的某个村子里插队落户，上山下乡呢。
       差距就是这么一点一点拉开来的。

Bala

在美国，何止是富二代？？人家都已经传承了富N代了！！但我不喜欢拿美国社会和咱比。西方人的意识形态，社会结构毕竟和咱还是差别挺大的。你在美国，做个farmer，也可以生活得富足，具有成就感。或许美国农民会很自豪地告诉你，他的工作和总统是完全平等的。因为美国讲究的是社会分工。政府是来support社会运转的，从政，更接近一份普通工作。
       但在东方社会里，完全不是这样。在中国，你去当个农民试试？
       我不太了解其他地方，但香港我知道。尽管香港已是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甚至还被英国殖民过一百年，但人家的社会结构仍旧和我们的颇为相似。在香港，穷人会有种永世不得翻身的感觉。金融，医生，律师这些工作一定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选择。香港的小孩子读书比大陆孩子更辛苦。因为他们从小就开始竞争，排名，考好的学校，念港大，毕业出来找好的饭碗。
       在看另外一个例子，在西班牙意大利，这两个欧洲并不富裕的国家来看，它们的价值观倒是让孩子自由发展，不见得每个人都要念大学。心态很是平和。职业的高低贵贱之分也没东方人那么明显。

      因为，东方社会的结构是一层一层上级统治下级的。西方社会则是扁平状，各司其职的。

      所以，如果你打算再东方社会里生存，就一定要想尽办法向上爬，爬得愈高，你受压迫，被剥削的机会就愈少。

     在等结果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一家成人培训机构教英语挣钱。我非常不喜欢那里的环境。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男人心眼比女人还小。更令人不堪忍受的是：男女关系极为混乱。男上司潜规则女员工的。女老大包养小白脸的。。。我又开始怀念之前的公司了，起码身边的同事层次要比这群人高多了。
      我当时就怕：万一我的dream school不成，那该怎么办？我都不敢去想万一。如果真有万一，我岂不是要在这种环境里生存？

Bala

我在那里头极其低调，跟我在原来的公司简直判若两人。心里只有一个盼望，期待我的dream school像直升飞机那样载我快点离开这片蛮夷之地。

      但麻烦的事还是发生了。有一个猪头男，乍一看以为他30多岁了，可后来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比我还小一些。先是对我挤眉弄眼，感觉很好的样子。后来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讲一些黄段子，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

      我没理会他。
      但身边几个和我差不多大，甚至比我小的85后开始风言风语了。有个87年的小妞就明着对我说：“你看她对你多有意思啊，多好啊 ，还不抓住机会！”我反问：“他怎么个啊？”旁边又有女孩跑上来插话：“他家房子就有3套，开车来上班，舅舅还是老板！”后来几个疯丫头愈说愈露骨，有人居然开始为我“出谋划策”了，说要替我做主，叫那猪头男给我买LV的包包。。。

     我发觉这些女孩往往没有自己的头脑，在一个地方上班，就会彻底融入一个圈子。对是非根本没有免疫力。其实我也没资格去批评她们，我原来不也是这样的吗？只是我之前公司的那个圈子没这么低级庸俗罢了。

     但我想：若我有个亲弟弟或者妹妹，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来这种地方上班的，不需要两个月的时间，人就会得庸俗不堪。
    不是今天这个女孩又交了网上新认识的男朋友，吵着让人家给买名牌，就是明天那个女孩又去堕胎了。这些女孩似乎对堕胎毫不在意，不管和谁上床，只要那男的有钱，愿意给她们买奢侈品就OK了。

     所以那个猪头男有机可趁。据说很多女孩巴不得和他XX。

     猪头男是典型的上海本地男，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的类型，嘴巴油滑，不肯吃亏，简直就是个大活宝。我发现他对我的兴趣似乎日渐浓厚，心里直发毛。

      有一次，他居然在办公室里趁我不注意，在我身后做不雅状，引得周围一群疯丫头哄笑，他还很得意，哗众取宠，自我感觉好极了。如果早一年，有男人这样轻浮对我（当然，以前的公司也没男同事会这样，除非是恋人）我肯定一巴掌抽过去了。但现在，环境不同了，我也要学会适应。

      别的倒不怕什么，我就是担心自己的工资，因为身边被克扣工资的事层出不穷。其实在这里干了几天我就后悔了，当时只是图它离家近，走路10分钟就到了。早知道那么乱，我一定宁可呆在家里，哪怕股票割肉也不要跑这种鬼地方来挣钱。

       但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工资是我讲课辛苦挣的，我不希望它在我最需要它的时候出什么问题。这些年我对社会上这些物欲横流的东西已经看得麻木了。有些人，有些地方，你根本不需要对他讲什么道义，责任。保护好自己的利益就OK。

Bala

于是，情人节那天，我爽快地答应猪头男的邀请，把自己打扮得靓丽十足与他共进晚餐。饭后，果不其然，猪头男搂着我的腰上了他的丰田车，直奔附近的酒店。我相信他对上海酒店、宾馆的布局一定是了如指掌。这样一个长相平平，头脑普通（他的学历是中专+野鸡大专）的20多岁的上海大男孩，就仗着家里优越的条件，便有了足够游戏人间的资本。
      相比之下，我见过很多出身贫寒，但自强不息的穷学生，他们十年磨一剑，好不容易考上名牌大学，考G考T，出国读博，在实验室奋斗到30岁，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

      猪头男把我带到他事先预定好的房间，房门一关上，就作出很绅士的模样，轻声道：累了吧？慢慢靠近我，鼻子贴了上来，嘴唇温柔地吻了起来。。。

      就在我们吻得激情热烈，他刚想进入到下一步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便推开他，站一旁接电话去了。

      他一脸茫然地站那儿望着。
      我起先还和电话那头客客气气地商量，后来语气也变了，愈来愈卑微，愈来愈恳切。。。

      挂了电话，我深吸一口气，告诉他：“我租的房子已经到期了，后面几个月的钱我付不出来了。。。

      没想到后面的话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猪头男接过去说：“多少钱？”
      “三个月，总共4800的样子。”
      “急伐啦？什么时候要？”
      “就今晚，又有房客看上这间房了，如果我今天付不出。。。”
      “那我现在送你过去好了，这点钱，我帮你付。”

        那一瞬间，我顿时觉得猪头男很有风度，心头为之一震。

       在去付钱的路上，我的手机又响了。接起来一听。
       "哦，房东的老公今天不太舒服，今晚我们就不用过去了，明天再去。”

       “妈的，耍我们，操~~”猪头男骂道。
        车停在了路边，猪头男默默地点了支烟，问我：“你今晚还有别的安排吗？”
        “头好痛，我想回去早点休息了。”我弱弱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Bala

“什么忙?"
        “先借我6000块，房租，还有我的生活费。等发了工资，我就还你。”
        “好的呀，本来不就说好我帮你付房租嘛。”猪头男说这话的表情很乖很天真。我第一次发现他的可爱来。

          车开到一个ATM机前，他取出了6000块给我，还抓抓头皮很无奈地说：“本想多拿点的，只带了两张卡，额度伐够。”

          于是，我揣着他给的6000块钱，坐上他的丰田车，回家了。

          只是，这个家，不是我的家，只是我一个同学临时租的住所。猪头男送我到楼下，温柔地嘱咐我|“早点休息”，就开车走了。

           望着他的车愈行愈远，再看看手中的6000元，我重重地舒了口气。这点钱刚好够我教书一个月的工资，和他们算是两清了。

         我站在同学家的楼梯口发呆了很久。回想整个过程被我设计得天衣无缝，觉得自己有些陌生，不知何时变得心机那么重。我父母都是老师，从小给我的教育都是要与人为善。如果被他们，尤其我父亲知道今天我的所做所为，他一定难以接受。。。但他也不会知道上海这个地方，这个社会有多复杂。 。。一想到钱已经捏在自己手上，自己该得的钱一分也没有被扣。明天就不用再去面对那群恶心的人，我心头有说不出的轻松。

          同学开门叫我进屋，我这才回过神来。
          到底是大学的好姐妹，我请她帮忙的时候，她丝毫没犹豫一下。电话是她打的，房东是她扮的。但她也不会多问我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毕竟都离开校园3年多了，社会的险恶大家都很清楚。

Bala

第2天，我在她家舒服地睡了个懒觉。只是她没我那么幸福，一大清早就要离开温暖的被窝，为下个月，下下个月的房租奋斗去了。

          想来也是悲哀，想当年，我们都是以高分考进上海的这所名牌大学热门专业的。她的成绩比我还要好，在她们那，无论如何也算是称甲一方的优等生了。本以为有名校背景，跑社会上会规避掉一些壁垒，得以在一个优越的平台上施展。但事实远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就连她这样的高才生，也要辛苦地跑业务，每月月底为了冲业绩睡不好觉，看客户脸色吃饭。

         我们都没男朋友。但情况不太相同。
         她是非常要强的女孩，希望靠自己奋斗挣钱，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在念高中需要她来供，未来打算在上海买房子接父母来住。她从不靠男人。在她看来，爱情就像是奢侈品，只有当你物质条件有基础了再谈，否则，劳民伤财。所以，毕业三年，她的生活出了工作还是工作，感情被她拒之于千里之外。

         而我，毕业后实际一直过得挺滋润，甚至比大学时候更逍遥。因为我不用为房子烦恼，还有了收入，花自己的钱，想干嘛就干嘛。那时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和部门的leader（我叫她“咩咩”，因为她的英文名字叫Mandy）还有她的朋友，公司里的其他人一起出去happy，去酒吧喝酒，蹦迪。。。渐渐地，我的酒量愈来愈大，细细长长的女式香烟也成了我包里必备的行头。到不是我有多大烟瘾，只是觉得这样很有腔调，超凡脱俗的模样。

        至于爱情，我不得不承认：从刚走出校园那种怀揣着美好的期待，到接触了一个又一个让我打不起精神来的男人，渐渐我开始玩世不恭起来，像追求时尚一样频繁地更换男友，但没一个是认真的。表面上的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骨子里还是深深地渴望真爱。认识我的人，很少有人会相信我喜欢在午夜的床上独自倾听罗大佑，他的每一首情歌仿佛都能呼唤起我灵魂深处的渴求。我期盼有朝一日能有一个人，“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他的漂泊，寻寻觅觅常相守是我的脚步”。关于私奔、逃往题材的文学作品，从高中时代起就是我的最爱。也许我骨子里最在意的还是爱情，如果拥有了它，我宁可放弃全世界。其实，也谈不上“放弃”，因为这个世界本身也并不美好。但这样的想法渐渐渐渐地离我愈行愈远，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分分合合，走马观花，我感觉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爱情，尤其是在这个社会，这个时代，变得好难，好难。。。

       没有爱情的女人，是具空洞的灵魂。我表面上工作很积极，深获上司的赏识，物质条件优越，各种名牌、享受应由尽有。但我的生活缺乏爱，心灵也日趋麻木，22岁以前那个真诚、重感情，善解人意的女孩已经变得物质化、冷血，低级趣味。我知道：一个女人若拥有爱情，再平凡的女子也会变得美好，令人赏心悦目。而我，却只能靠物质上的刺激来麻木自己灵魂的渴求。

Bala

从原来的公司出来，也正是因为自己已经渐渐走向某种极端。遭暗算而被迫辞职，现在想来是一桩大好事，它将我一棍打醒，迫使我改变原来的轨迹，去开创新的人生。

      但是蜕变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蝴蝶破茧而出之前，是丑陋的毛毛虫，还偏偏要作茧来狠狠地束缚自己。最后破茧而出的过程，我想，也应当很艰难很痛苦吧？当它们已经习惯了蚕茧温暖安全的保护。

      从猪头男那里骗到6000块钱大洋之后，我便不去教书，每天宅在家中看书，听音乐。钢琴曾是我从小到大的一项特长，尽管我并不喜欢它。但用心良苦的父亲还是用尽各种办法使我在高二的时候拿到了十级证书。过完十级，我真的很开心，因为从那刻起，意味着我再也不需要违背自己意愿去练琴了。父母不会再强迫我了！

      但我想当惭愧的是：从那以后，我的确真的很少再翻开琴盖了。进了大学，工作以后，更是没有机会弹琴了，我以前练习肖邦、贝多芬的时候，时常觉得头疼不堪。因为我喜欢有歌词的音乐，而那些练习曲、交响曲，我真的难以去感受什么。

      但那段日子，我的心静下来不少。我开始从贝多芬的交响曲中领略到了某种力量。我可以肯定地说我现在读懂了贝多芬。我在考GMAT的时候，还时常叹息“世界将我抛弃”。但现在，我相信：生命的内涵不在于你有多融入这个社会，每天参加多少派对，MSN上有多少联系人，身边又没有满足你虚荣心的异性。图书馆里的人不会寂寞，有音乐相伴的人心灵不会空虚。更何况这个世界那么大，即使你不喜欢身边的环境，完全可以去远方旅行啊，有很多未知的事等着你呢。

     就这样，我的思绪像插上了梦的翅膀一样，一下子变得阳春白雪起来。但有时会突然一个急转弯，掉回现实的地面：我的dream school offer到现在还没着落呢！！

     渐渐地，4月份的脚步愈来愈近了。

     我在决定申请我的dream school之前，就已经做好“尽人事，听天命”的思想准备了。也被一些TX做过思想工作：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毕竟那么那么高的淘汰率。

Bala

但要知道结果的前夕，仍旧十分焦虑。

      我承认我没有泰然处之的雅量。什么不计较得失。我觉得那些已经拥有优越条件以及地位的人往往会拿这个教育别人。但我从来不相信有人会真正地输得起他在乎的东西。

      你看刘翔，在04年-06年的时候，媒体说他心态好，享受跨栏，不计较输赢。尤其是一些小比赛，刘翔偶然也会失误，跑个第2第3，然后还是轻松地冲镜头做作鬼脸。那种心态令人佩服：世界冠军犯点小错，打个小盹儿，太正常不过了。

     但到了08年的时候，当北京奥运真的来临之时，刘翔还能保持这种不计较输赢的心态吗？之前的比赛刘翔不在乎输赢，因为那些对他的世界冠军宝座够不成威胁，但到了奥运他就发慌了，因为输掉那一场他将从天堂掉到地狱。

      或许是有些人申请商学院只是试试看而已。即使不成功也觉得无所谓。那是因为他已经拥有了很多，他输得起。甚至之前还听说有人拿到耶鲁的offer犹豫了半天到底去还是不去。一方面家业正在接收传给他，另一方面美若天仙的模特女友已经怀孕3个月了。

       但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是输不起的。我未来人生的赌注都押在这张薄薄的offer上了。或者说，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是想通过这张offer去寻找一个崭新的世界。

       3月的最后一天。

       我很早就醒了。那时天还几乎是黑的。去开手机看时间，才4点。我感觉自己一夜都没睡好，睡得腰酸背痛，似乎比没睡更累。打开电脑上，看见北美申请版的人气异常旺盛。很多TX比我还要敬业，干脆不睡，通宵守在电脑前。一夜之间，多出来很多烧香的帖子。

       我看了一些TX的留言，大家都很脆弱。似乎马上就要揭晓的结果与我们积累了20多年的背景，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没有太大关系。这一刻，都变得完全没有掌握命运的力量！许多男生也是这样。我想：任何一个男人一定都不希望自己心爱的人知道自己的这段经历，神经质的模样。如果我看见自己心爱的人这样，也会心疼不已。

       网聊到上午，等太阳出来了，我觉得肩膀又酸又痛，于是干脆关掉电脑出门去吃早饭了。

Bala

穿着雪白的运动鞋，望着早晨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尤其羡慕他们。那些出来遛狗的妇女，锻炼身体的老人。。。我们虽处同一个世界，咫尺相对，但她们怎么会想到我正处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啊？？！！

      在马路上乱逛，我有些神情恍惚，不知不觉又到中午了。午饭我故意跑去很远的餐厅吃，希望可以拖一点时间，不想那么早回家，因为结果可能已经安静地躺在我邮箱里了。

      我突然有种想哭得冲动，觉得自己好无能。居然如此地不堪面对现实，逃避心理那么之强！

     一直晃到下午2点左右，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之前和我一起申请的TX发来的短消息，写道：“他们offer都收到了，你收到了吗？”我看了，心脏突然猛跳了下，一阵心慌。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赶紧回了条：“我现在还在外面，回去查。你呢，结果怎么样？”几秒钟后，果然收到他的回复：“没有。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立刻猛跑回家。

     顾不上喘口气，我打开电脑。家里的速度有点慢，打开邮箱时，缓冲格一点一点地向前推进，我屏住呼吸，顿时感到自己心跳加速。当缓冲格被填满的那一刹那，我感到心脏真仿佛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页面终于弹出来了。

    未读邮件：0封。

    我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天呐~~~~

    那天，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几十个小时，迄今为止，我都不愿意，也不忍心去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