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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方向定了就好办，接下来就是一家一家打电话看房。看了几家都没有太满意的，不是地点太偏就是价格太贵。某一天，终于在地铁边上找到一个地库。那个地库是个全地库，也就是说全部位于地面以下，没有窗户。里面是三间房，一大、一小、一微型，虽然暗一些，但看得出刚装修过，地面墙壁都是新的，整齐干净，价格也合适。我们是傍晚进去的，里里外外看半天，加上谈价格，出来天已经黑了。本来一切感觉良好，但出来走到大门口就觉得不对了。那是个西班牙人的社区，住的基本都是南美来的“阿米够”。我们出来的时候正好是正常的晚饭后，马路两边游荡着不少吃饱了打着嗝嘬着牙花子的坏小儿，看见两个中国人出来，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们。那种眼神非常怪，马上就打消了我们住在那里的勇气。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找不到恰当的语言来形容，直到我回国，看了一部比较有名的动画片，在那部动画片里，当我看见灰太狼是怎么看喜羊羊的时候，我马上就释然了，我当年差点当了一次喜羊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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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纽约，我的纽约(Day 91.2)  

    找房子有点像找二手车，明明满大街都是，但合适的没几个；不找的时候什么样的都有，见天儿在眼前晃，躲都躲不掉，等真正想搬家了一个个的都间壁清野了。努力了很久，打了几十个电话，看了很多次房，最后终于让我们找到了一个地方，在Rego Park，虽然价格稍高，但据说是比较安全的一个区。

   

    房主是中国人，一个南方的中国人。这是我的第二次搬家，比第一次麻烦了很多，因为行李都拆开打散了，虽然日子过得简单，但破家值万贯，生活用品一大堆。在搬家的日子，窦大哥租了一辆Mini Van，差不多就是一个大的面包车，衣服能装箱的装箱，其它的随便用购物袋一兜直接扔车上，幸好我们的家具没什么，就我的一张小桌和窦大哥的一个小床头柜。

   

    新地方是两室一厅的地库，完全的地库，窗户的上沿和地面一样高。窦大哥住大的，我来小的。小间号称是一间，其实大概只有五、六平米，放一张床和桌子以后基本就满了。虽然很小，但毕竟是自己一间屋了，熬多晚都可以，只要动静不大就行，再也不用担心打扰别人。第一个晚上睡的格外香，感觉仿佛拥有了自己的庄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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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除了搬东西，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和旧房东交接完押金以外，开始办其它的手续，当然主要的都是窦大哥办，我在旁边听着。首先是电话要转，给电话局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对方我们的地址以及是哪间屋，人家马上就给开通了。因为是申请了一个新的号码，所以还要赶紧通知所有朋友新的号码。下一步就是邮寄地址了，起码要考虑通知以下这些地方：学校（要给你寄成绩单和各种通知），银行（要给你寄每个月的账户明细），信用卡的公司（还是每个月的明细），国内的亲人和美国的亲戚朋友，窦大哥还要通知工作的公司。更改邮寄地址非常容易，对于银行和信用卡公司，打个电话就行了；我的学校是自己跑了一趟。我要改的地方并不多，所有地方非常轻松的就都改好了，但窦大哥做事比较仔细，说怕有遗漏，但又说不出遗漏了什么。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理工科学生的逻辑思维能力了。既然是邮寄，就得通过邮局，如果能告诉邮局再发现写着我们名字的信就转到新地址不就解决了？窦大哥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问，人家邮局还真有怎么一项服务，填个单子就行了，免费的。

   

    单子填好了，心里没压力了，但过了很久我才发现一个问题，就是从来没有这种转过来的信。也不知道是我们换地址换的太干净了，还是邮局压根就没管。



    前面几次的搬家都是自愿的，可住着住着就出现了被逼无奈的，应该叫“被搬家”。“被搬家”的原因就是，我租的某些地方和纽约的法律有些小小的不兼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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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纽约，几乎每幢平房下面都有地下室，按照窗户是否露出地面分为办地库和全地库。按照美国人的概念，地下室是个放杂物的地方，一般把取暖锅炉、洗衣机什么的放在这里，再加上其它的破七烂八。有稍微有点业余爱好的，就把地下室改成个功能厅，比如说书房或者健身房。这些都不和法律相抵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开始打起了地下室的主意，开始把它改变成基本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这种改变并不需要很大，只要在下面开辟个厕所，安装个做饭的炉灶就行了，然后按照一个月几百块钱不等的价格出租。本来没怎么问题的，自己的家愿意怎么折腾都行，但是“被搬家”了几次以后才知道，纽约的法律里面有相关的规定，就是任何一个住人的地方都必须有两个安全出口，比如说前门和后门，或者前门和防火梯；而且必须符合其它的一些相关规定。这样自己改造的地库显然达不到标准，所以是违法的。如果你真想合法的出租自己的地库，就必须到一个类似房管局的地方去申请，然后安装相关的规矩改造，完工后经过人家的验收就可以正式出租了。但问题是这样做的成本太高了，可能出租几年下来的租金都抵不上改造费。出租地库本来就是赚几个小钱，所以很少有人这么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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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关键并不在于房主是怎么改造、怎么出租的，关键在于房管局是怎么知道的。纽约那么多房子，房管局不可能每天挨家挨户去查，谁出租给谁他们也不可能知道。但可气就可气有那么多爱管闲事的，通常是邻居们，发现最近总有新面孔从某家的地库后门进出，有那么辆车总停在那里。于是，这些出于各种目的的好事者就会通知房管局派人来查。如果让房管局查到了，惩罚据说是很严厉的，但好就好在房管局一般比较人道，通常是先发个通知，告诉房主说：我们怀疑你家地库有违章建筑以及违章出租，所以要在某月某日去看看。如果您觉得这个时间不方便，您告诉我们一个您合适的时间。接到这种通知以后，房主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找房客商量搬家，哪怕这个月的房租退给你都行，只要赶紧搬走。因为房管局查是查房主，罚是罚房主，与房客无关。等房客搬走以后，房主自己把地库里面的违章痕迹都消除，然后满脸无辜的让房管局来查。

   

    住地库有很多好处，比如说便宜、安静、独立厨厕、独立出入等等，但脑袋顶上总有这么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剑等着，在心理上实在是个不大不小的压力。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怕，因为“无知者无畏”，每天大大方方的；后来知道了有这么个规矩就处处提防小心了，尽量不要引起邻居的不便和注意，比如说不要大声喧哗，不要占人家的车位，不要总在门口晃。总的说来，为了不引人注目，尽量做到：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不挥衣袖，都别让邻居注意到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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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纽约，我的纽约(Day 92.1)

Day 92学习钓鱼



    经过很多次实战，我的抓螃蟹水平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水平，尤其和小C合作，随便出去一趟要不搞半桶大个儿的就算赔了。每次捕捞回来，照例“孝敬”Wu大哥几打，然后趁送外卖的空隙和他眉飞色舞的大谈我们在海边的乐趣。有一天，我们俩这儿聊得开心呢，从旁边经过一个Waiter，听见我们俩聊螃蟹，顺口来了一句：“抓螃蟹是小孩玩儿的，钓鱼才是最过瘾的呢”。我一听当时就不干了，这么利国利民有意思的活动让你说得一钱不值，那么枯燥的钓鱼有什么过瘾呀？



    那个Waiter中等个儿，胖胖的脸，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蔫蔫的问：“你钓过鱼吗？”

    “当然钓过，在国内”。

    “钓的多大的？”

    “有一寸半长呢！”

    完了、完了，不说还好，说了真让人瞧不起了。后来彼此熟悉了才知道，这个Waiter是从台湾移民来的，外号叫“阿宝”（不是唱歌那个），祖上三代都是打鱼出身，对海钓极有研究，堪称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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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有点不善言辞，也解释不出钓鱼的乐趣到底在哪里，但有一句非常经典的劝说，就是如果你钓一次真正的鱼，从你手握鱼竿感觉到鱼咬钩那一刻起，就再也放不下钓鱼了。后来我用他这个办法拉了无数人下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无论什么人，第一次都是连哄带骗的让我拽水边上，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伺候着，等钓起第一条像样的鱼以后，情况马上就会逆转直下，都开始求我了，求我下次还带他们一起出来，任我怎么摆谱都行。要说我的硕士导师，那是个纯粹搞学问的，那么严肃、那么认真、那么正经的一个学者，除了看书搞研究对什么都不爱好，应该算得上百毒不侵了，最后也被我拉到海边给腐蚀了。

    听阿宝说的那么好，我也有点动心了，开始的时候不是觉得钓鱼真能有那么大乐趣，主要是总吃免费螃蟹吃烦了，心里想着要是隔三差五的有几条免费的鱼吃吃也是很不错的哈。但凡有了利益的驱使，人的行动就会很快，马上拜师学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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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是练基本功，学习怎么打各种绳结。阿宝同志随便找了根绳子开始教我。钓鱼的绳结大概有几十种打法，但常用的不外乎那么几样：栓鱼钩的、栓铅坠的、把两根鱼线接到一起的。按照我原来的想法，打个把绳结应该是最简单的，就向系个寻常的绳扣那样的就行了。但阿宝马上指出了我的错误。按平时那么打有两个主要缺点，一是鱼线很光滑，绳扣容易被拉开，二是当鱼线受力的时候，普通的绳扣处能够承受的拉力最小，肯定先从那里断开。比如说一根鱼线能承受10磅的静拉力，但中间打个普通的扣，可能遇上6磅的拉力就从绳扣处断开了，这个在材料力学上讲好像叫应力集中什么的。



    阿宝师父用心手把手的教，我在旁边用心学、回家反复练，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我已经是个打绳扣的高手了。后来发现，那几个打绳扣的方法不但钓鱼的时候用的上，连日常生活里捆个东西都非常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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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纽约，我的纽约(Day 92.2)  

    第二步是请教用什么饵。我原来就知道用蚯蚓，挖不到蚯蚓随便和一小团面也凑合。但经过阿宝一解释，才知道这里面有大学问。总的说来，鱼饵、鱼钩是和你想钓什么鱼有关系的。不同的鱼有不同的嘴，要选择时候这种鱼口型的鱼钩才行，大了进不去、小了钩不住；不同的鱼有不同的饮食习惯，不是什么鱼都见着蚯蚓就往上扑的，完全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纽约海边一般能钓到的有那么几种鱼：Stripped Bass（条纹鲈鱼），Black Fish（黑鱼），以及Flounder。Flounder应该就是我们的多宝鱼，游泳的姿势是趴着的，但这中间有个变化，就是Flounder分成两种，一种是小嘴的，一年四季都有；另一种嘴比较大，因为夏季最多，所以也叫Summer Flounder，或者Fluke。这种Summer Flounder不但嘴大，而且嘴的方向和普通的Flounder方向相反，但肉比普通的Flounder粗，也没那么鲜美。这几种鱼的鱼饵有点通用性，总的说来只要用贝壳的肉或者血虫（Blood Worm）就行，大家花插着吃，指不定一下子能拎起个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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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知识都讲完了，下一步就是实战，在实战之前必须先买最基本的装备。为了不花冤枉钱，阿宝给我列了一个详细的清单，里面包括：鱼线若干，鱼坠若干，带卷线器的鱼竿一条。说到这个鱼竿，就要再次赞扬一下美国人的服务态度。按照阿宝说的，鱼竿应该和使用者的身高成一定比例，按照我玉树临风的身材，一根六英尺半到七英尺的竿是非常和协的。买鱼竿的时候一定要仔细检查鱼竿的弹性和有无破损，如果鱼竿上有任何开裂的迹象都不能要，具体的方法就是拉住鱼竿的顶端反复往下拉，拉到成一个倒U字型若干次，并保持一会儿，看看鱼竿会不会断开或者开裂。在国内买任何东西都是绝对不敢这样残酷的检测的，因为搞不好弄坏了一点就有砸在手里的可能性，我想大家明白我的意思。但阿宝告诉我在美国商店里绝对要辣手摧花，不能留情。因为钓鱼的时候鱼竿受到的拉力可能比这个还大、还猛烈，测试的时候就有毛病还怎么钓鱼呢？如果在商店里拽坏了就往边上一放，肯定没人找你的麻烦。



    纽约有很多卖渔具的地方，一般的体育用品店里有，大型的商场里面有，还有许多专门的钓鱼商店里面更全。因为我是新手，所以装备不求好，但求实用和便宜。找了几次，终于在一家大型商场里发现合适的了。因为是促销，平常卖四、五十每根的六尺半的鱼竿只要二十块钱就能拿走。我买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下，是买一根呢，还是两根？要出去玩儿的话肯定是跟小C一起，光我一个人钓也有点不够意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咬咬牙一次买了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