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ard logo

标题: 【转帖】回顾与反思――我在美国上MBA的经历 [打印本页]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6:47     标题: 【转帖】回顾与反思――我在美国上MBA的经历

2007年5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四上午,我和苏把车停在大操场旁边的停车场,向新建好不久的E building走去,新生的Orientation 就在那里开始。Dress code 是business casual,我穿着从国内带去的白衬衫,深蓝色中裙,乳白色高根鞋,苏披大卷长发,黑色开襟薄衫,黑色尖头皮鞋。我们怀着兴奋而又惴惴不安的心情一溜小跑,看见不远的前方一位褐色长发的美女也在急匆匆赶路,后来才知道她是同班同学,来自德国的时尚美女Antonia。

到了二楼大厅,好多人已经到了,三个五个攒成一个小圈聊天。旁边大桌子上放着面包圈,咖啡之类的早餐。老外的稍微正式一点儿的聚会,看上去永远是这么贴心,这么地优雅和应有尽有。此刻回头看去我得承认,那个站在这一段生活的开头的我,的确像走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心里头期待,兴奋,忐忑,努力表现出懂得大家礼数的样子,主动微笑,跟人打招呼作自我介绍,都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没底和不自信。
  
而且这种没底和不自信,成为这之后一年多贯穿整个学习经历的底色。为什么是这样,或许需要稍稍从头说起。本人在国内为某重点大学一文科专业硕士毕业,之后在一家新闻单位工作几年。平心而论,无论是学校还是工作,都没能学到让我自己觉得非常踏实,技不压身或艺不压身的技艺。我工作时曾认识了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外语系女孩,她得知我是主科研究生毕业后说了这么一句:中国的文科研究生都是垃圾(她说是某人说的,我忘了)!说实话,即使在当时我也没感觉到这话冒犯了我,也觉得无从反驳。反省起来,我自己的不勤奋,不上进或许是大部分因素,但我并不认为我本人就应该为成为垃圾的一分子而负全部责任。因此,从一个全无学商业或经济背景知识或工作经验直接过度到MBA,即使事先恶补很多,我也还是感觉到自己在这一方面的薄弱。
  
至于英语,我上大学时早早过了四六级,因此大学和研究生期间的英语课几乎都没怎么上。上了班以后为了不荒废,考过托福和GRE,成绩不算太好,但也不是太难看。当时也没想非要出国,只是想借考试督促自己温习,保留我对英语的一些基本的感觉。但我不得不承认,在英语方面,可追溯到高考前的训练基础,我就是那种相对比较会考试的人,准备考试时看书做题就能拿一个还算不错的成绩,但实际水平(阅读、口语,听力其实还不坏)都很一般。而MBA恰是一个对语言要求相当高的学位计划。可能有人要问,既然你英语口语阅读水平并不太强,又是如何被录取的呢,这个稍后我再说明。
  
其实,比语言更让我不自信的是文化背景的欠缺。这个问题很容易和语言上的欠缺混淆起来,而事实上我觉得这一因素影响更大,也更隐晦。具体说吧,就比如新生的Orientation一开始的这种场合吧(在美国生活久了就会知道,这种类似party的看似随意聊天的场合是老美最常见的Social的沟通形式,表面看起来很随意,其实非常考验人。考验你的自信,修养,语言,也考验你的文化背景,眼界,知识广度,甚至是幽默感。而彼时彼处,在美国生活了刚一年多的我,就算主动找人打招呼,顶多也就是互相说一下名字,说说来自哪里,后面就接不下去了。而班上的老美学生,即使初次聊天也很大方自然,无所不聊。

这一点固然跟我们突然置身于一种全新的文化氛围,需要时间去适应有关,我认为还有这样一个因素,美国学生眼界从总体上说要比我们宽一些(当然我没有作过专门统计,不可能给出实际比例等数据,只是说我的大概观感)。据我观察,相当多美国学生在中学或大学期间都有过海外学习或观光的经历,即便不是学校组织的,也可能是其他活动,甚至是教会组织的,即使没有去过欧洲亚洲国家的,至少也都去过墨西哥,多米尼加等等中美洲国家。当然我说过不是所有的美国学生都是这样,因为我们班上也有两三个本地学生从未离开过这一地区的。这种international background 在MBA学习过程中其实是非常有益的。而对我来说,在国内时去的地方不多,既使去也都是旅游观光性质的,对中国不同地方的经济生活并没有深入观察和了解(身为中国学生这一点其实也相当重要,因为在后来的case study中其实涉及到中国的内容相当多,中国学生相较其他国家的学生来说也因此得到多一些的锻炼机会。可惜因为我在这方面的积累也不太足,有好多机会没能充分地利用和发挥)。来美国以后生活范围也十分有限,经济方面的背景知识相对欠缺(比如后面case study中提到的一些企业可能大部分的美国学生都知道,但我却没什么印象,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虽然可以google,但一时之间总是很难记得,尤其是短时间内要接受海量信息),所以置身于课堂中间的时候,常常有一种几乎不知所云之感。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6:47

说一说班上同学的情况吧。我们那一届有27名学生,男女基本各半。外籍学生包括中国学生两名,我和苏,加拿大女生一名,印度女生一名,波兰男生一名,德国女生一名,俄罗斯和土耳其女生各一名。另外还有一男一女分别来自保加利亚和马来西亚,但他们两个是在美国读大学的,已经是绿卡或公民了。剩下的都是美国学生,包括一男一女两名黑人学生和一位残疾人学生。从年龄上说,最大的是五十多岁的女生Kay ,她在上学之前在本地一家全国连锁超市的inventory manager(顺便说一句,美国人back to school是任何年龄都可以做的事。我在上学之前还见过一位从本校MBA毕业的老先生,毕业以后留在学校人事网络系统维护方面的工作,足有六十开外,因为他跟我说话时头一直在微微地不由自主地晃动)。接下来是看过四十的黑人女生MT(本文中人名一律用缩写),再下来应该就是苏和我了。本班的平均年龄不到30岁(我高于平均年龄),剩下的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了。从专业背景上说,据我知道的有教师(包括音乐和体育),有社会工作者(Social work),有家庭妇女,有应届毕业生,地理专业的硕士,有像我这样的文科背景,当然还有在公司做过的。

回到Orientation当天来:当下我和苏都努力入戏,找人攀谈起来。当时这么几个人给我留下的印象比较深刻。一个是德国女孩AZ,褐色大卷长发,美目顾盼,身材一流,十足大美女一个,后来我和苏就一直以“大美女”呼之。美国男生RJ,小伙子是音乐老师,高大英俊(后来得知为黑白混血,皮肤是白的,头发却是黑人的那种密密的小卷),谈吐有礼(第一印象),还有就是马来西亚女生DT。以我当时那种乡下人刚进城的心态,对长亚洲脸的人总有一种自然的亲近之感(现在已经不这样了),但这位女生对我们态度确很一般(甚至是有点儿不屑于亲近的意思),相反跟美国学生聊得非常热情。当时我就发现(后来也一再发现)她的脸上总会不时流露出一种“横”的表情。
  
下来的安排是Business school的院长讲话,MBA主管讲话,两位Faculty讲话,本市的市长居然也被请到现场做了简短的发言。然后移师教室作游戏。其中一个是拿上笔和纸,以最快的速度找人攀谈,听取别人的一句最有用的话记下来,越多越好。惭愧的是我当时连这个游戏内容都没有完全明白,只是看着同学满教室乱跑,我也只好照猫画虎,一边跟同学聊一边才弄明白。最后苏给别人的一个建议:问题永远不要留过夜,还得到了一个小奖品。
  
接下来公布已经分好的小组。27个人被分成6个小组,每组5到6个人不等。这个组是怎么分的呢。是这样的:在开学之前我们都收到MBA program寄来的一份性格测定表,填好之后再寄回去。小组就是staff们通过大家的回复分配的。苏和RJ,美日混血男生TA,美国女生AN,R,An六人一组,我和黑人女生MT,马来西亚女生DT,美国男生JO以及波兰小伙AL分在了一组。当时AL(波兰)还没赶到。每个小组各自找个教室,互相熟悉,介绍背景。每人在一张大纸上画一条曲线,表示自己截止目前的人生起落。我清楚地记得DT(马来西亚)的曲线是“一浪高过一浪”,她在说明时连用了好几个Promoted,我也记得我在介绍到我自己的背景时(文科master),明显地看到她嘴角一撇,作了个不屑的表情。
  
当时的小组讨论完全是以DT(马来西亚)为主角的,她恰好和有些腼腆JO毕业于同一所大学,马上就摆出师姐的热情和风范,和黑人女生MT也聊得热情似火,而我呢,基本上插不上什么好,只好当听众了,呵呵。
  
当天的最后一项是去主管Brad家晚餐party。在这里我们又对印度女孩有了印象。印度女孩Pad年纪很小(好像二十四五岁,自己介绍说上学前是软件工程师)。当时她主动找我们,说要坐苏的车一起去Brad家。后来苏告诉我(当时我并没有留意到),当我们一起走到停车场时,看到苏的车,Pad的表情明显诧异了一下。有意思的是,之后有一段时间她不怎么亲近我们,相反总是跟美国女生走得很近,再到后来呢,她又和我们亲近起来。苏说当时Pad那一刹那的表情给她的感觉是车不是她意想中的那个档次吧,呵呵。顺便说一句,苏和我等一般的穷留学生不同,她的丈夫是美国人,住大房子,开的车虽然不是顶尖级的,但也不错,家里还有游艇。
  
马来西亚女生DT和印度女生Pad使得我有了这样一种感觉:我们这些来自亚洲国家的同学在美国人中间的确还是存在多多少少的自卑心理,与此相伴的是更强的自尊心。在很多方面无法直接跟美国人比,只好自己互想暗中较劲儿了。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6:48

正式上课之前,还搞了一次类似野外训练式的活动。内容是让大家分组作游戏,目的我想一是让同学之间更熟悉一些,再一个是找一下teamwork的感觉,因为是户外,大家玩的都挺开心。比如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平衡木”上面蹲下来,帮助一个人从大家头顶逐个跨过去。再比如两个小组比赛过绳网,看哪一组的全部成员先过去,这就考验小组的协同作用了。
  
在这一次的活动中,又有两个人给我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一个是美国男生Andr,表现得很有热情,对每个人的行动都给予积极的鼓励和赞赏,另一个是美国女生Ter。她的长相有些特别,后来我才知道她有斯洛伐克血统。后者给我留下印象是因为我和她在同一小组作游戏,大家围成一个大圈,每个人报一遍自己的名字,然后找两个人出来挨个报出其他人的名字,快者得胜。我想到国外的人都有这个体会,我们在国内时知道的英文名大体上就那么几个,此外许多的名字都是第一次听到,在不知如何拼写的情况下只听一遍是很难记住的。
  
当时我和Ter被选中出来报名字。所幸我之前就发现记住别人的名字是一个易于跟别人留下好印象的方式,再加上短时间的记忆还算不错,居然硬生生地都记住了,而Ter却有几个没说上来。当大家鼓掌说good job的时候,我感到Ter的表情有些生硬。
  
我和Ter后面还发生不少有意思的事。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6:49

我为什么申请MBA和我是如何申请的

我申请MBA其实相当偶然。还得从头说起。

鉴于我前面贴子中提到过的文科背景,初到美国时我的思维仍然顺着这一背景自然延续,因此一开始打算申请传媒或相关的文科专业。但后来之所以放弃,有这样几点原因:一是这类申请要求的申请对象学业背景比较“对口”,要求相对较高,申请难度大,而且文科专业一般奖学金都给的很少;二是如果申请我需要再考一次GRE,因为我以前的G成绩基本已经过期,而且成绩也不太出众。而我对再考一次比较不感冒,因为我这个人不喜欢重复劳动;除了这两点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认为即使申请上了拿到一个master,依我个人情况而言也很难靠这个吃饭,尤其是在美国,英语的运用无论是口头交流还是写作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到中文的水平。

可能有不少在国外的朋友跟我有相同的经验:就在我向周围一些认识的中国朋友表达了这种彷徨时,不少人建议我去学accounting,原因非常简单:好找工作(呵呵,比这更离谱的是有一次一个朋友居然建议我去学护士,原因也是一样,在美国护士一直是一个人手短缺行业!我没有考虑这样的建议,绝不是瞧不起护士,而是觉得跟我的“路子”差得太远,实在拗不过去,呵呵)!一开始我没有太认真对待这个建议,主要是觉得自己文科出身,没有学过任何这方面的内容,完全没有概念。

后来发生的一件小事促使我很快调整观念。当时我们认识的一位年纪较长的博士后受聘国内一所高校回国(这位先生已经在美国生活了近十年)。行前我们几家相熟的朋友为他饯行。席间他不无遗憾地感叹自己的思路不够灵活,如果能早一些转换思路寻求别的发展领域就好了。当时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我一想,自己还年轻,何不早早转换思路,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就这样,我想到申请accounting,我想想自己毕竟也是久经考场过来的,上学时也不算太差,只有自己不想学的,没有自己学不会的!当下马上下载GMAT考试资料开始看起来了。巧的是考试当天在填写免费寄成绩的学校和专业时,我要申请的这所学校accounting专业 并没有在列,只有一个MBA。我想先寄成绩在说,不行再调好了,就点了MBA。考完以后成绩还可以(上了700分,关于成绩问题我后面还要专门再说),但我去联系accounting 时却傻了眼,因为该校accounting要求必须修过十几门相关课程,没有通融余地。我只好又打算去上预备课。到学校一问更傻眼,果然按要求上下来至少要二年时间,而且每个学分价格近2000刀,下来要花好几万!我倒抽着冷气回家,又开始打听附近的社区大学的情况(因为据说社区大学学费要便宜得多,而且学分可以转)。

正头痛着,一天,突然接到MBA program的vice director 打来的电话,说收到了我的成绩,约我过去谈谈。

这个电话让我感到非常意外,因为我一直想着accounting,从来没有想到MBA,因此也有点儿惊喜。事先也没有多做准备,只是从学校的网站上熟悉了一些这个MBA program的情况,就愣头愣脑地去了。接待我的就是Vice director ,R女士本人。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第一道的interview了。当时谈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吧,主要内容就是介绍我自己的学历、工作背景,在美生活的情况等等,R女士又详细介绍了这个program的具体情况,最后对我说:“我们的课堂上互动的内容非常多,你的口语方面显然还比较欠缺,希望你自己加强。”当时给我的感觉是不妙。

虽然后来又安排了一次由当时在读班上的同学带我旁听一堂课并跟其他同学聊天,提问以及午饭(这是招待perspective student的常规内容),但因为自觉第一次跟R女士的会面我表现不佳,我也就没有再去考虑MBA的事,但还是按照步骤完成了申请就没再去想这件事了。当时是2006年11月左右,直到2007年2月,我才收到MBA办公室的秘书P女士的邮件,说我的申请材料全部齐备了,他们的director想约见我一次。我一听心想,这一次机会我可不能再错过了,于是专门找到我的美国朋友,热心的K女士,请她帮我模拟面试的过程,练过几遍之后,我才又一次单刀赴会,这一次有备而来,跟Director,Mr.B先生的谈话就顺利多了,自已感觉基本发挥出了正常的水平。一个星期之后,我收到了R女士的电话,我被录取了。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6:51

下面说一下申请过程和我对有关申请问题的一些想法。

首先我要说的是,我申请的大学并非排名前几位的牛校。我本人(包括后来从其他同学那里得知)最后选中这所学校的MBA program的主要原因一是它是一的accelerated program,只需要14个月的时间,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它可以减免想法数量的学费,MBA candidates跟其他专业的研究生一样可以获得graduate assistantship,经济上多少有点补助。因此建议想申请美国MBA的中国学生,如果你的经济实力不十分雄厚,或者不是只想拿到top 10的MBA而不惜一切代价的话,其实还有一些大学的MBA program值得考虑。
  
一般来说,可以先到大学的网页查询,都可以找到录取学生的有关信息,如男生比例,职业背景比例,平均的GMAT成绩等等。
  
申请过程跟申请一般的研究生院没有两样,都需要G 和T的成绩,此外是大学成绩,个人简历和自述,推荐信等等。以我申请的这所学校来说,国际学生一旦被列入录取范围,都会接到staff的电话interview。因此,对MBA program来说,他们更喜欢英语口语出色,工作背景丰富的perspective students。GMAT成绩高了固然好,但并不是他们最看重的内容。而且,GMAT成绩只在申请时作为参考,被录取之后,这些内容都成为个人隐私,绝对不会公布出来,从网站上只能看到平均录取成绩,连range都很少有。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6:52

课程安排

刚拿到课程表的时候,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点怀疑。按照上面的安排,一周只上四天课,周三没课,此外寒假、春假和暑假(比较短,只有两周,而美国大学的暑假一般三个月左右)以及其他公共假日labor day啦,Martin Luther King Day啦等等,都照常休息,我当时觉得看起来好像挺轻松的呀,不是我想象中的MBA课程应有的紧张啊,听多了国内的一些大学利用学位班挣钱,其实学不到什么东西的例子,我想这美国的MBA中会不会也有蒙事儿的呢?殊不知啊殊不知,后面的一年多日子我过得可真是人仰马翻,苦不堪言。

该program一共三个学期,第一个学期是summer三个月是所谓的Boot Camp,因为学生的不同学业背景,前面的三个月旨在让大家对基础课程有一定程度的掌握。这一学期的课程包括MBA accounting, Economics, Managerial Finance, Operations Management, Organizational Behavior, HR Management, Marketing, Creativity, Quantitative Business Analysis, Statistics, Strategy, and Business Skills Seminar共12门课。

Fall semester包括New product designh, customer acquisition, internal process integration, process design& improvement, Enabling Technologies I 以及两个seminar.最后一学期也就是spring semester 则有Supply Chain, Capital Acquisition, manageing Competition, Clobal Markets, Enabling Technologies II 和另外两个Seminar.此外,从第二学期开始,每星期还有去固定公司实习的内容,整个学习的最后还有去国外公司实习的内容。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6:53

下面说一说就我的观察和体会,中美学生在各个方面表现出的一些差异。

中国学生未必多聪明,美国学生也未必多笨。

这么说不知道是不是会挨砖头。原因是这样的,到美国以后,我不止一次地听一些中国学生自我感觉颇为良好地说美国学生“笨”。就连我在学业刚开始时也不例外。那么美国学生“笨”在哪儿呢,笨在数字上,或者再具体点,笨在加减乘除这类机械性质的运算上。可能是中国的数学教育比较注重计算能力的培养,我虽然是个文科生,算起算术可不差,可以说对数字相当敏感,而且也不易出错。美国学生就不一样了,据我观察,不少美国学生在遇到计算时就显得有些不太灵光,比如一个计算可能需要加减乘除好几步得出结果,中国学生可以心算,忽略中间的步骤马上得出正确答案,美国学生往往需要一步一步算,少一步都不行。但美国学生灵活运用计算器,这种问题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而中国学生就是心算和笔算再快,也不是计算器的对手,所以这个优势根本算不上。

美国学生善于集体学习,中国学生喜欢独立学习。

美国大学教学楼和图书馆都有好多group meeting room,尤其是图书馆,随时可以见到一组学生在里面讨论,又是白板,又是幻灯的。这个习惯对我来说很陌生,我习惯的是自己看书,自己把不懂的弄明白。这也是我们中国学生跟美国学生一起学习时最大的挑战。

美国学生主动,以“我”为主,中国学生谦虚,以“让”为主。

就拿teamwork来说吧,最开始的时候作case,分配好内容,美国学生总是很主动地挑一部分自己喜欢的或擅长的,而我却不好意思,总是说哪个都行,或者无所谓这一类的意思。最后拿到的部分就是别人挑剩下的。问题是,这一块往往难度比较大,自己做起来费力不讨好,更糟糕的是,这种态度给别人留下的印象是消极,不主动,因此后来我才学乖了,主动挑一部分自己觉得得心应手的内容。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6:54

美国学生自信(有时候是过于自信因而几乎可以说是自大了),aggressive,中国学生谦虚保守。大概跟两国的教育理念有关,美国学生是听着别人说you are the best长大的,而中国学生人人都把“一山还有一山高”视为至理。我印象最深的体会就是,当同组的同学问我可不可以做某一项工作时,最开始我总是说:我可以试试。其实在中文环境下,如果我说我可以试试,那意思其实就表明我认为自己可以用途这项工作,只是不能太“当仁不让”,要表现出谦虚而已。但当你用英文说let me try,或者I can try时,对方听到的是完全没底气的回答,结果很可能是这项工作不能交给你。相反地,美国学生没有人这样说,常常明争暗抢,如果分到的内容少,或者觉得分量不足不够露脸的话,还要争。前两个学期跟我分在一组的黑人女生MT就是这样,她的性格是“不平则鸣”,有一次作presentation,她觉得自己说的部分太短,很不高兴,最后硬是由J 把一开始设定在自己“名下”的一部分让给她了事。虽然看起来有点小儿科,但事实上我赞赏她这种敢争的态度。

但有时候他们是为了表现得自信而假装自信,内心并没有真正的自信作信托,因此也显得有些可笑。比如我实习的伙伴Ter就是这样。在实习公司时,我亲耳听到她对我们主管说,我是我们班作PPT最棒的。还有一次,我和她,还有几个跟我们的project 有关的公司主管在小会议室讨论,其中一个主管引导我们用一种统计方法来测公司某一部分的工作成本时,她OK,a piece of cake!我不好说什么,明显地看到几位主管互相看一眼,同时面露笑意,但我很难认为那笑容是一种欣慰或赞赏的性质。

生活习惯也是。美国学生没有午睡的习惯,中午也常常安排课。他们的午饭一般都是自带三明治,再加点儿水果酸奶什么的,可以几分钟解决问题,也可以几个人聚在休息室边做作业边吃。当然也有人云外面的餐馆或学校食堂。一方面提高工作效率,另一方面也是一个好的Social方式。我和苏最开始就不行,午饭总想回公寓吃点热乎的(鬼子的三明治,汉堡包或sub之类的吃惯了其实味道还行,但不管饱,也贵,还得买饮料,下来一顿饭怎么也行7块钱左右),再抢时间眯一觉(五分钟也行啊,真得很累),因此好长一段时间散兵游勇的,跟大家熟不起来,当然对我本人来说,英语不够好不自信也是重要原因(自信装久了总有累了要歇歇的时候)。

说到这儿就顺便说说另一个问题。班上有我和苏两个中国学生。对于我而言,可以说既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好的一面是,下来以后毕竟可以用中文交流一下自己的感受或者讨论学习中的问题,有甚至互相发发牢骚说说美国同学的坏话。在我们一年多的学习中,这一点确实帮助我们双方都起到了纾压解气的作用,要不很可能气晕或憋坏数次,不可忽视。

可不好的一面呢,尤其是对我,前面我说过了,苏的丈夫是美国人,她的英文和我不是一个档次,因此更需要锻炼的是我。可是一旦有同学或别人跟我们交谈,苏总是抢在我前面接过话头,或许她是体谅我言语不便帮我藏拙的,可显然使我丧失了好多机会,又不好意思说什么。

另外,因为我们一下课就不由自主地用中文(其实有不说中文的第三者在场时两个人说中文是不礼貌的事),也容易给同学留下这两个人搞小团伙clique的印象,对我们跟其他同学打成一片很不利。虽然我一开始专门跟苏沟通过不说中文的事,可她还是当耳旁风,我也不能在她说中文的时候讲英文哪,那岂不太可笑。久而久之我也无可奈何地随波逐流了。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6:55

下面专门讲关于teamwork的事。最重的重头戏就是它了。

第一个presentation

第一个case study+presentation是开学不久,Director Mr.B的课上。虽然材料只有5、6张纸,但我为了熟悉内容,铆足了劲看到夜里2点多。第二天小组讨论,我因为不自信,说话不是很多,波兰小伙亚历山大可能也还没适应,想插话插不进,其他三个人你来我往说得热闹,简直是水泼不进。当时我有一种感觉,在这种时候寄希望于同学觉得你是国际学生,英文不够好,因此对你耐心,多给你一点机会是不可能的。没有人因为你弱势而同情你,大家争着表现自己还来不及呢,如果不力争机会,被别人晾在一边也没办法。

讨论得差不多之后,觉得这个case不是很大,没必要全组5个人一起上,谁来作报告呢。黑人女生MT建议说让我和亚历山大两个国际学生做――这个建议非常nice,因为是第一次而且是名符其实的小case,以后就再也没有这种让的情况发生了。虽然我十分没底气,但这个时候只能是硬着头皮上,再怎么也不能往后缩呀,我只好同意了,但是紧张得要命。亚历山大倒是很放松。当天中午小组一起吃午饭吃还在讨论,我匆匆吃过就赶回教室准备了。实在是太紧张,越准备越忘,到后来脑子简直是一片空白了。

轮到我们组时,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记得当时眼中看到的时正面20几个人茫然不知所云的表情,眼角一扫,坐在边上的我们组的马来西亚女孩更是面部面部表情几乎扭曲,上面可以清晰地读出”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这几个字。自此,我的烂英文彻底暴露无遗(一个残酷的事实是,我的GMAT成绩在全班不是第一也是第二高的,而我的口语在全班却是最烂的)。幸好苏在我最尴尬的时候问了我一个问题,刚好我对这个问题有准备,而且最重要的是苏的英语我完全听懂了(别人提问我都不能完全听懂),总算给我一个台阶下――这时候有个中国同学的好处就出来了。

我的第一次presentation就这样以我在二十几个不知所云的表情的注视下抱头鼠窜回了自己的位子而狼狈结束。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6:56

Teamwork兼说形形色色的同学们

在MBA学习中,跟书本材料,课内课外跟faculty和staff们,以及实习时跟公司的有关人物打交道其实都还过得去,而跟小组成员之间的学习合作才是最痛苦,最难的。个人认为它是这个过程中最大的考验和挑战,对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和自尊心的考验都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幸好本人经过多年修炼已经多少练就蒸不熟煮不烂的耐受力,加之对自己的英文程度有自知之明,之前对学业的难度也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有这三样垫底,这才“死去”得以“活来”,不然可能早憋出精神病来了,尽管这样,中途也好几次萌生了半途而废的念头,而且至今心理上的确留有阴影,这个后面再说。

2008年7月举行的毕业典礼上,代表我们毕业班的Ryan在发言中说,据他统计,我们学习期间课堂上一共作了整整100个case。100个,100个呀!这就意味着每个小组数百次地(因为还有其他形式的临时组合,而且每个case的讨论根本不可能只限于一次)坐在一起,讨论,争执,甚至是争吵,闹矛盾,明争暗斗,冷战……等等。据我所知,每个小组都发生过这样那样的情况,有的甚至发展为公开的争吵。早在学业刚开始的Boot Camp阶段,我后来的实习搭挡Ter所在的那个组就是这样,有一天课上大家分组讨论,本来是一片嗡嗡声,突然教室一角传来剧烈的争吵声,大家一看,原来就是Ter和Andr(就是我前面说过的喜欢鼓励别人的美国男生)在那里吵得脸红脖子粗。要知道美国学生一般来说表面的修养都不错,当着大家的面吵成这样可见问题有多严重,后来这两个人果然是水火不相容的死对头。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6:56

Teamwork兼说形形色色的同学们

在MBA学习中,跟书本材料,课内课外跟faculty和staff们,以及实习时跟公司的有关人物打交道其实都还过得去,而跟小组成员之间的学习合作才是最痛苦,最难的。个人认为它是这个过程中最大的考验和挑战,对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和自尊心的考验都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幸好本人经过多年修炼已经多少练就蒸不熟煮不烂的耐受力,加之对自己的英文程度有自知之明,之前对学业的难度也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有这三样垫底,这才“死去”得以“活来”,不然可能早憋出精神病来了,尽管这样,中途也好几次萌生了半途而废的念头,而且至今心理上的确留有阴影,这个后面再说。

2008年7月举行的毕业典礼上,代表我们毕业班的Ryan在发言中说,据他统计,我们学习期间课堂上一共作了整整100个case。100个,100个呀!这就意味着每个小组数百次地(因为还有其他形式的临时组合,而且每个case的讨论根本不可能只限于一次)坐在一起,讨论,争执,甚至是争吵,闹矛盾,明争暗斗,冷战……等等。据我所知,每个小组都发生过这样那样的情况,有的甚至发展为公开的争吵。早在学业刚开始的Boot Camp阶段,我后来的实习搭挡Ter所在的那个组就是这样,有一天课上大家分组讨论,本来是一片嗡嗡声,突然教室一角传来剧烈的争吵声,大家一看,原来就是Ter和Andr(就是我前面说过的喜欢鼓励别人的美国男生)在那里吵得脸红脖子粗。要知道美国学生一般来说表面的修养都不错,当着大家的面吵成这样可见问题有多严重,后来这两个人果然是水火不相容的死对头。

从我们组说起吧,我将力所能及地客观。前面说了,我和马来西亚女生DT,美国男生JG,黑人女生MT(后面将不再出现“黑人女生”的字样,免得有种族区分之嫌),波兰小伙亚历山大和我。

马来西亚女生DT毕业于俄亥俄州立食品营养方面的专业,之间在几个食品连锁公司工作过。英语方面没有任何问题。我的感觉是,最开始,她想在组里占据“领导”的地位(事实上,每个组都会形成这样的态势,总有那么一两个学习或者组织能力特别出色的人占据了一个组的组织者地位,有的是显性的,而有的则是隐性的),但是毕竟在后来的学习过程当中,她除了语言沟通完全没问题之外,没有太多擅长的方面,所以无法充当这个角色。

此外,她对人的态度忽冷忽热,尤其是对我。热时亲切有加,冷时视若无睹。但是她对JG和亚历山大两个白人男生却是一以贯之地热情和谈笑风生。这点本来也没什么,问题是在Case study中,她几乎到了两个“凡是”的程度。凡是两个白人男生提出的point,她几乎一律赞成,凡是MT和我,尤其是我提出的,她则正好相反,说“嗤之以鼻”有些夸张吧,至少也是不以为然。我对这一点虽然很不爽,但鉴于我的弱势地位,也不好直接说什么,只能哈哈一笑,隐忍为上。结果有一天,本来和我交流并不多的MT突然打电话给我,对DT的行为大加抱怨。我心想,她平时对你的态度比对我好多了,你都这么不爽,我岂不是更难过?于是也应和了她几句,对DT在组内名符其实重色(白人)轻性(性别)都发泄了不少怨言。要知道在班里其实没有不透风的墙,因此我平时除了跟苏在一起用中文发发牢骚外基本上从不跟其他同学说别人的“坏话”,但是这一次也是实在忍不住了,说着说着就收不住了。

我还说,某些人真恨不能像MJ那样把全身的皮肤都漂白了才好呢,可惜她没那个本事!MT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我其实挺“恶毒”的,因为肤色的差异这么说一定还是能在MT那里寻求到某种认同的效果。从此以后我和MT再也没有在任何情况下说过DT的坏话了,但大家也心照不宣。这里面,除了我感觉到MT毕竟还比较成熟之外,另一点非常有趣。因为班上有一些学生是明显劣势群体(包括一些美国学生),按道理说这些劣势学生似乎应该经常凑在一起发发牢骚,或者一起学习什么的吧,可是并不然,被那些强势学生排挤,并没有使得弱势的学生自动地形成一个圈子。弱势学生即使被不屑,被排挤,也仍然还想往强势学生的圈子里钻。为什么呢?我曾经仔细地想过这个问题,我的结论是,如果自发主动地跟弱势学生结成帮,就表明给自己脑门贴上了“弱势”的标签儿。所以很多情况下,弱势者既想从别的弱势者那里探听点什么求得心理平衡,同时又要刻意互相保持距离,还是继续当弱势者的跟班。

其实后来我觉得从DT的身上我感受到,作为亚裔学生,她其实非常想融入美国学生的圈子,对此不惜以疏远其他亚裔或非裔等等种族的学生(学业刚开始时,她处处跟着JG,后来JG和班上的美国女生AT成了男女朋友,她变成了尴尬的“电灯炮”,最后不得不经常跟印度女孩Pad泡在一起,这是后话)。但是她的这种做法太过明显,有失风度,而且她颇喜背后论人是非(后面有例为证),这些都使得她不能真正赢得别人的尊重。当然,她也有优点,比如最开始的几次presentation,她给了我不少提示,还专门教我应该怎样去说,因为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我也说不好。因为这些,我始终感激她。而且说到底每个人的为人处世态度风格不同,好的方面自会有好的效应,不好的方面也自会有反的结果,我也用不着更多地judge别人,尽力作好自己就不错了。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6:57

说到这里说一点题外话。

在美国到底有没有种族歧视?答案是既有也没有。怎么说呢,我所以的是美国东北部的一个大州,人数以白人居多,但是非裔和亚裔也不少,随处可见。在我的日常生活和交往中并感觉不到别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一样。旁观黑人和白人的交往也是一样。都比较客气礼貌。偶尔在校园里也能看到黑人男生白人女生交往的情形。

但是更普遍的情形是,学生之间依然还是白人和白人作朋友,非裔之间作朋友,亚裔找亚裔玩儿。当然非裔学生跟白人学生关系好玩在一起的也有我也认识,但是并不普遍。当然,这种情形说成种族歧视什么的未免太过,我个人认为是因为不同的文化背景生活习惯(当然包括肤色差异)等等形成的“圈子”。

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我们住的这个小城,平时周末或晚饭后我们经常出去散步,很少看到非裔。我就以为非裔居民一定非常少。后来才发现不是这样,好多所房子里都住着非裔居民,但他们平时从不出门,顶多在自己的后院活动,难怪我不知道。

从我们班上的情形来看,两个非裔美国学生和其他几个国际学生(波兰小伙亚历山大除外)也的确处于劣势地位。此外,两个混血男生RJ(非裔和白人混血)和TR(父母分别是白人和日本人),也有人在背后谈论过他们的“出身”(当然,正如前面一位网友所说,是金子在哪儿都在发光,波兰小伙亚历山大就是一个比较好的例子。他在班上就属于优势学生的一例。跟我在一个组,后面我会专门讲到他)。当然,我们的劣势地位最主要的还是跟我们自己的语言障碍啦,文化背景差异等等因素导致的在学业上的表现不尽人意有关。因为学习成绩不佳为人又不怎么样的美国学生不招人待见的也有。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6:58

下面说MT。她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丈夫在伊拉克服役。上学之前好像在医疗系统工作。非裔女生那种特有的大嗓门和开朗性格,因此和班上的同学都能说说笑笑。但是她在学业方面也没有特别过硬的长项。另一方面,她也不甘于被其他几个人排挤处于边缘地位,所以有时候不平则鸣,要给自己我争点地盘。但是由于她不清楚自己的长处在哪里弱势是什么,有时候只是为了争而争。比如有一次我们作的一个case是finance方面的,这方面是波兰小伙亚历山大的长项。实际上JG在这方面也很强,但他更低调一些。客观地说我比DT和MT略知道的多一些,但自知不是AL和JG的对手,所以没有主动揽活儿。但MT非要自告奋勇地做最主要的那一块,即用excel作收支计算。以我的理解,其实那是很耗时的重头,没想到她很快做好群发给其他组员了,打开一看,居然只有一个tab,内容简单,一看就知道不行。当天下午小组讨论,MT因住得远就没赶过来,AL带着我们重做了一份。对MT的工作,他直说“I don’t think it worth to look at…”

我跟MT成了不错的朋友,毕业以后还偶尔打电话或发email联系。并不是因为我们在一起说过DT的坏话。而是我记得大概是在第一学期的末尾,她突然发给我一封email,里面有首诗送给我,希望我读一读(刚才我打开信箱,试图在几千封的email里找出那封,可惜一时不得)。只记得那首诗是宗教意味很浓的诗(Melissa是基督徒),但大意是鼓励的,求取内心的平衡和平静的。

收到那封信最初我有点诧异,因为在那之前我和她并没有太多地单独沟通,都是小组集体学习讨论时才打交道。说实话,我当时也没有太仔细地阅读那首诗,只是礼貌地给她回了信说谢谢。其实,这里面依然有我内心微妙的感觉:其实就是明明知道自己的确处于弱势地位,但又不愿意被别人看成扶贫对象,而这么一首真诚友好的诗(现在看起来的确是真诚友好),使得我一方面很感激,另一方面又觉得骄傲的自尊心又一次被拨动了一下似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始终记得这件事,也因此非常感激MT。

后来,在学业结尾的出国实习前,MT还主动找我(那时我们已经重新分组,我们不再同一组了)说愿意和我一起去同一公司实习。可惜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我未能成行。

又找了一遍,还是只找到了这一封后来我们因为别的课业内容而谈起那首诗的信。她夸奖的话对当然是出于对我友好的鼓励,但不管怎样对我而言都非常可贵,雪中送炭。

MT:This is awesome ... I told you that you were the most knowledgeable of the group for this class.

Remember, stand up for yourself. If you allow yourself to be treated as a doormat, you will be. Re-read the poem that I sent you this summer.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00

下面说说波兰小伙亚历山大吧。小伙子下巴上留着一小块山羊胡,非常聪明,多才多艺,钢琴、吉他什么都会。上学前曾经在Deloitte作过审计工作,也曾在丹麦的一所大学拿到国际贸易的master。第一个学期结束时,班上只有三个同学获得了一笔不菲的奖金,他就是其中之一。有一次我跟给我们让new product design的教授Tim单独聊天,Tim说班上掌握了他布置的作业窍门的人就是亚历山大。

最开始组里的几个美国学生并不怎么理会他,那时他刚来,英文口音比较重,听起来吃力,但是很快口音就退去了许多,也比较流利。前面我说过,第一次presentation就是我跟他作的,我当时紧张得都要抽筋了,而他则落落大方,轻松应对。他在我们组记得地位是第一学期中后期的一个case study,有一部分也是用excel作收支表,他提出了许多问题,作了很多修改。从那一次起,我们组的JG和DT就对他刮目相看,不得不让着几分了,因为班里在finance方面特别专业的人并不多。

他的性格也属于幽默风趣的那种,很快在组里就占据了重要的角色,在班上也比较“吃得开”。在这里稍微说点题外话,个人感觉欧洲国家的英语教育比中国成功的多,我们班上的波兰小伙亚历山大和德国美女AnT的英文都不错,后者尤其好,几乎完全听不出口音。后来G亚历山大的妻子我们也见到了,非常年轻,居然英语法语都不错。不过当然这也许只是我碰到的个例吧,因为班上俄罗斯女生和土耳其女生的英文也就一般了,口音也比较重。

本来我对亚历山大印象很好,也很喜欢他的性格。但是后来他的有一些表现让我觉得,怎么说呢,很有意思。比如到后来,他似乎有点俨然以我们小组的头号人物自居了,每次的presentation中,他的那一部分总是说的相当长(因为他的英语本身也确实说得慢一些)。第二学期的一门课上,当时的professor 要求每个小组再分成两个组各自承担不同的case.我和他分在了一组,但他并没有当面,而是背后向其他组员表示不愿意和我分在一组。这个我知道了居然并没觉得不高兴,因为我想这是人家的自由,何况我本来就是扶贫对象,他担心和我合作会减少他的分数,也可以理解。当时JG表示他可以和我一组。但不知为什么最后亚历山大也并没有要求老师调换。

于是我们在课下反复通过skype讨论我们的case,我为了不蒸馒头蒸口气,提出好几个points,自认为提得不错,他也在电话里表示赞同,我当时也很高兴。有意思的是,第二天我们小组讨论,他把我的points悉数搬进了自己的部分,分给我的,则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介绍之类,所有的recommendations全都是他的,而且还特意在每一页PPT上用英文字母标出我和他的名字字首以示区分。不仅如此,我们练习讲解的时候,他居然打断我说:我觉得这些没必要说可以省略。。。不得不承认,我当时确实非常生气,差一点想对他说:我想你完全可以独自做,就让Dr.F给我零分好了!虽然这样想,但我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但是,最最最体现出他的性格为人特点的还不是这一件事,而是另外一件,那一件可以说真的是把我“雷”到了,非常非常有意思。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01

那是第一学期后半部分我们上的关于6 sigma的课。这个课上主要用到的内容是statistics,客观地,不谦虚地说,我在班上是少数几个statistics比较强的学生。最强的是Stephen,他本科就是学这个的。而我上面说了我是文科出身,为什么这方面比较强是有原因的,这个我后面再说。因此这个课对我来说是难能可贵的雪耻,露脸的机会,我肯定得拼命抓住。因为组里其他几个人在这方面都没什么基础,我的腰杆子明显硬了不少,呵呵。在这个课的末尾要做一个较大的case, 本来我可以做,但亚历山大自告奋勇要做总的统筹收尾工作。我也不好跟他抢,但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觉得对他来说,好像实在不能忍受任何一次居人后的情况。可是到了最关键的一步,需要用一个软件要Minitab来做,他却说他的Minitab过期了作不了。在他说之前,JG已经给我打电话说亚历山大说他做不了这个,我说那我可以做,并且很快就做好了。收到他的邮件,我正准备把做好的内容发过去,紧接着他又发来一封邮件,说是请教了Stephen,并且把做法列在邮件里。这封邮件我基本上只扫了一眼就把我的结果发出去了。然后还是由亚历山大把所有内容集中整理最后群发给我们。最妙最妙的是,他在邮件里的确提到说某一部分是由H(我)完成的,但后面居然用括号注明说,在我发给她Stephem讲解的做法之后!!他居然专门用括号注明这一点!!!我当时差点被雷死!要知道收到他那封邮件没有一分钟我就发出了我的内容,如果我不会做的话,研究他的邮件怎么也得花上二十分钟吧,最少最少!?。。。这件雷人的事情,使得我对他的个性和为人有更深入和清晰的体会,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只能说,实在是太、太、太有意思的一个人了!

再说JG。他才是我们组自始至终的组织者,灵魂人物。他给人的最初印象是shy,说话也不怎么看人,表情有些羞涩。后来很快发现他其实是班上最聪明的几个人之一,但他行事低调,跟亚历山大完全相反,因为这一点,他的许多表现虽然相当出色,却不是班上最出,最风光的几个人之一。但我本人对他的未来相当看好,因为我觉得他基本具备了成为MBA要培养成的那种人的潜质。只是他为人行事过于低调,似乎稍嫌缺少霸气,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人生走向。

他是我在美国学生中见过的为数不多的较谦虚的那一类。前面我说过,美国学生基本上都表现的很自信,很多内容即使不懂也说得言之凿凿,让你在旁边看得反而怀疑自己搞错了(我前面提到过的我的实习搭挡Ter就是这样)。但是JG不是。在我们组里,亚历山大擅长finance方面,我statistics稍强,遇到这方面的问题,他会直接交给我们做,而且是完全放手。但他依然会在旁边做一些辅助的事情,而不是什么都不干,并不计较在一个case 或一 presentation中自己承担的那一部分少一些或者不太重要,这一点跟亚历山大完全不同。我在前面提到过,后者是属于大大小小的机会都不愿意放过,一定要把自己摆在最显要的位置。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03

前两个学期过后,各小组之间都是矛盾重重,纷纷到主管Mr.B那里去反映,抱怨。于是第三个学期不得不把前面的组合完全打乱重新分组。我自己觉得运气好的是仍然跟JG分在了一组。但这一次不太好的是Mr.B很人性很体贴地把他的女朋友――班上的另一名漂亮而且也比较出色的女生An跟我们分到了一组。我倒不是嫉妒或什么,而是因为他们两人的特殊关系,大家在讨论的时候往往就有些顾忌了,因为觉得他们肯定是一伙儿的,呵呵。

总之,JG是我接触过的美国学生中明显的缺点比较少的一个。而且他也比较sharing,不会只顾表现自己。比如第三学期的finance课,我们一起作case,但分工的内容不同,他把他从网上找到的有关于我这一部分的内容发给我。还有statistics时,我们小组一起去找教授讨论怎么作case,其他几个人说来说去之后,他专门问我,你还有什么要问教授的问题吗?这些虽然看似小事,但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所以我始终很感激他。

现在说说我自己吧。虽然写这个贴子的中心内容都是在说我自己,但我还是想明确地说一说自己,因为我想人无论怎么认识别人,到最后其实都是为了更清醒地认识自己。从本质上说,别人的行为,别人怎么对待自己其实跟我无关,最重要的是我自己怎样看待和对待我自己,不是吗。

首先我得承认,如果我是一个美国学生,跟这个中国学生H(我的代号,呵呵)分在一组,我也会觉得她不怎么样。为什么呢?英文烂,对吧,好长一段时间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指望她独立地,圆满的完成属于自己的内容,甚至承担更多的工作,简直靠不住!第一学期作前几个case 的时候,她的电脑里还是中英文杂的呢!难怪DH无意中瞥到后会笑她(当然那一次是开开玩笑性质的,不是恶意的)!平时小组讨论的时候她往往是整个过程中发不了几次言,甚至大家闲聊时开开玩笑她都没反应(呵呵,那个阶段大家闲聊时我才尴尬,因为闲聊时的英语更“英语“,我更听不懂,听懂了也不知道如何开玩笑回应,所以很多时候都傻瓜似的)!呵呵,整个儿就是一个扶贫对象,谁喜欢这样的teammate呢!

因此,在第二学期前半段的Dr. T的课上(这个课没有太多的实际内容,主要目的是启发学生打破思维框框,开启新思维),大家有一个组内互相打分的内容(不计名),最后结果全部汇兑到Dr.T那里,由他再把结果通知给个人(结果只有自己知道,属于隐私的内容)。在这里我实话实说。我是当时本组得分最低的。以下是Dr.T发给我的信:

H, Your team scored 24 out of 25 on Brita but your peer evaluations are quite low, resulting in a score of 20 for you personally. I realize language is difficult, but please do your best to do better with your team. Try not to take the peer evaluations personally, treating them instead as input on how you might be able to do better.
Good luck, T
以下是我当时的回信:
Hi, T
 
Thank you for your nice words! You know what, I even feel happy because if this peer evaluation happened in summer, my score could be close to 0! Seriously! So I am very OK for my team's opinion, and I think they are mostly right, I need to work harder! Things will be better and better, I surely believe so!

Best regards,

H
这些都是我刚才从信箱里copy出来的原信内容。顺便说一下,这位Dr.T是我最喜欢的教授。美国教授大多都没什么架子,他更是这样,因此我们对他直呼其名,有一次班上一个学生给他发邮件时抬头用了Dr.的字样,他居然大发雷霆,把那封信抹去名字转发给全班同学,说我说过不许这样叫我这个学生居然还这么叫!呵呵。
有意思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这封态度比较积极的回信使得Dr.T对我的印象还不错,他此后居然对我非常好。他的这门课我当时为了省钱没有买课本,他后来问我为什么不买,实话实说“为了省钱”,他就把他手头一本多余的送给了我,也算我“因祸得福”,呵呵!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04

总体来说,我所在的这个组是唯一没有爆发过矛盾的,虽然我本人一直是比较压抑的分子,而其他几个人也都个有矛盾,虽然以大家的修养,本组的人不可能明着背后说坏话(呵呵,反正我跟MT是说过DT的坏话,有第三个人在场时肯定是不会说的),但是有时候比如有四个人在一起而第五个人还没到时,大家说第五个人的口气还是可以听出问题来。

本来第一学期结束,就有小组闹到Mr.B那里要求重新分组,但Mr.B认为时日尚短,大家连磨合期都没有过,就没同意。但是有个小组(就是我后来的实习搭档TR的那个组)矛盾已经公开无法维持,Mr.B不得不从苏的组里把据说比较老成的Ry调过去。此后那个组倒没再闹过公开的矛盾,但变成了6个人之后刚好分成了两派,基本上是互相闹别扭没太平过。

说到这个被调换组去协调关系的Ry,就不妨顺便说一下苏所在的那个组的情况,因为这个Ry最开始是和苏一组的。

我记得开学刚分组的时候,苏很高兴,因为她组里的人年纪都比较小,很有朝气,这是她自己说的。她的组除了苏之外还有Ry, 黑白人混血的RJ,父母分别是美国人和日本人的TA,美国美女AD和小伙AY。

先说Ry,他被调组去协调另一个组的关系,本身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至少说明他人缘不坏,脾气也不坏,学习方面的能力也比较强,否则无法服人啊。从后面那个组的情况看,他也确实充当了那个组的实际的老大。而且,据苏说,他在原来的组里其实也是事实上的老大,只不过他不是特别出风头,反而是小学音乐老师的RJ性格外向,动作多话也多,显得风头十足。Ry这个人很容易给人留下好的印象,他态度谦和,见面总是温和地笑笑打招呼,又低调。

但是苏告诉我一件关于他的事让我对他的态度有所保留。当时他们还在一个组,苏开始时非常努力,每次小组meeting时都积极发言讲出自己的point,但不知为什么却得不到响应,而且其他几个人好像有默契似地表现出对她的冷淡和排挤。苏非常苦恼和气愤,当时也是Ry扮演了协调者的角色,单独跟苏聊了很长时间,苏就滔滔不绝,言无不尽地把自己关于当时那个case的一些看法告诉了Ry,她后来对我说Ry当时听得频频点头,苏也觉得很高兴,总算还有人愿意听她的意见,并且很赞同。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05

先稍微说点别的。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详细说我在小组中的情况和我的同学苏在小组中的情况呢,在这里梳理我的记忆并不是主要目的。而是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为什么我们这两个中国女生当时的处境那么被动(据我了解,我们下一届的一个男生师弟在一开始分配的组里面也是非常难受了一阵子,不过后来换组以后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渐入佳境”,相信他也一定是作了不少的忍让与努力,当然他本人的各方面的能力水平都非常不错,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优秀的)。我们的下下一届又有一个中国女生,但我还没有机会跟她聊这方面的情况,不知道她适应得如何。

原因一:自信不够。自知自己的英文程度不是特别好,因此不太敢发言,不太敢跟同学随意聊天,生怕自己什么地方没说好,反而显得蠢--不说本来还没人知道,呵呵!说到这里想到有一次我和苏一起作功课,碰到AM(就是我一开始提到的那位比较喜欢鼓励大家,比较热情健谈的那个男生)和德国女生AT(他们俩好了一阵,有一段时间甚至住在了一起,后来又分了,彼此不说话,呵呵),结果AM问了我一个问题,大意就是身份怎样,以后有什么打算之类的,我听得不是太明白,于在八目睽睽之下居然愣了足有半分钟,后来还是苏说话帮我打了圆场--那个尴尬呀,现在想起来还难受!!

原因二:文化背景了解太少。因为这一点,即使跟同学聊天,也顶多就是互相说一下自己的经历什么的,话题无法深入,打个招呼,泛泛说几句就接不下去了。美国学生功课再多也喜欢玩,有的打softball,有的打高尔夫什么的,我自己什么都不会,即使一起去玩,也看不懂。

原因三:开车技术不行。当时我虽然已有驾照,还不敢往陌生地方开,不敢上高速,活动范围小。虽然客观上的好处是可以和car pool,促成多接触的机会,但心理上的感觉是总是在“求”着人家嘛,心理上处于劣势。

原因四:思维方式,工作方式差异。这一点是后来我自己渐渐发觉的。

•可能是在国内当学生时还不错,(潜意识)总觉得自己在小组中要么当好的,要么就不怎么积极。前面有人说“是金子在哪儿都在发光”这当然是真理,但如果我一开始就在绝对的24K,在班上各方面都是绝对优秀的地位,那也就不会有这个贴子了。这里说的就是一开始在各方面都处于劣势的人要怎样一方面提高自己,另一方面又要咬牙顶住压力甚至是别人的忽视、不屑来给自己一点一点争取机会的问题。

•美国学生以结果为重。比如拿到一个case,马上分工一人一块儿,先把结果攒出来再说。而我呢,总设想的是大家先聊,聊出个一致通过的结果之后再进行下一步。后来发现总不是这样,在我还想着怎么说的时候人家已经动手在做了,于是我一边觉得自己有点糊涂,一边觉得老跟不上趟很沮丧。

•还有一点。似乎潜意思里,一旦我们的point没有被重视采纳,我就产生了隐隐约约的消极甚至是赌气的情绪。于是别人攒出来的内容,我总是怀着一种批判、挑刺的眼光在看。因此我得出的结论是,小组中,如果你拿不出比别人更好的现在的方案,就不要指摘别人这不是那不是。有一次,我们也是在Dr.T的课上设计一个新电池车的广告。其他内容好了以后,要设计一个广告词。亚历山大给出的是:It is a good thing!我个人觉得这句话太plain,太没有特点了,就提了出来。结果DT直接反问我: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得,我除了觉得这句不怎么样之外,一时还真拿不出个更好的,只好哑巴了。这结果就是让别人更对我产生负观的看法了!虽然我不肯定既然我有我自认为更好的内容也未必就能得到大家的通过,但至少当时我们没back up的东西却再否定别人的东西,就让自己处于劣势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小组meeting时,这些意见全部变成了Ry的,变成了他一直在给其他人讲,而且他压根儿没有提到苏的名字,当时把她气坏了。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06

平时跟美国朋友聊天,其实我很乐意别人问我一些中国的情况,一方面是我希望别人多了解中国了解我从哪儿来,另一方面也算我能够多说一些的话题。

来美国生活之后,才发现这两个国家(至少是两国的老百姓)彼此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比如有一次,一个美国朋友带我外出,在路上看到小松鼠(美国这边环境保护得不错,我在俄亥俄州,松鼠,野兔,鹿,臭鼬等等的小动物非常常见),她问我:中国有小松鼠吗?我当时被雷坏了,差点想说:当然有(我们中国多“地大物博”呀,你当我们是什么小国家呀,连松鼠都没有?!)!可看她一脸自然真诚地表情,只说了句yes...

这种本来不甚了解,后来发现原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的例子有很多。再比如在国内时总觉得美国人生活观念很开放,其实至少我看到的完全不是这样。美国人的家庭观念非常重,有孩子的家庭丈夫工作妻子全职照看孩子做饭做家务是非常平常的事。

还有美国女孩子,我认识的上大学或读研的女生,都会做饭,做甜点,还有自己搬家,收拾卫生,采购生活用品,等等等等,生活处理能力非常之好。

我和苏虽然各自面临的形势不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学习的任务重,小组的冤仇深”。呵呵。苏的英语水平尤其是口语是比我好得多的,在国内时也曾经在深圳、香港等地工作过,商场上的经验也有一些,丈夫又是美国人,对美国的文化怎么也比我更有了解,按说情况要比我好的多,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她在小组中的艰难境遇是这样开始的。最开始,小组同学之间也不熟悉(有些自来熟的人除外),大家相对拘谨一些,我和苏大概更是这样。现在想起来,好像我们一开始就把自己变成了一种从属者而不是参与者的角色。Case study布置下来,我总是课间主动找到其他组员,问他们放学之后去哪里meeting,每次都是他们决定而我照做就是了,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以后就形成定势。

而且,最初多少还对同学之间热情友好寄予很大希望的我们很快就发现现实不是如此。最初因为我各苏在课堂上也许领会稍慢一些,下课只要稍微逗留几分钟,比如问教授或者旁边的人一个问题什么的,回头一看,组里的其他人已经走没影了,没有人会等你一起走,也没人告诉你他们去了哪里。因为我们对校园不太熟悉(当然其他同学大部分也对校园不熟,但他们毕竟是美国学生,心理上没有畏怯或陌生感),要费半天劲才能找到大部队。第一次这样,苏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可后来接连几次都是这样,她就非常恼火,终于发作了。

有一天见面,她说她跟她们组的其他人发飙了,因为她满头大汗到图书馆找到他们,人家已经有说有笑开始讨论了,之前根本没人通知她。我问她你是怎么爆发的,她说的大意是:我对校园不太熟,至少也应该有人通知我一下。我知道我因为文化差异沟通上也许还不是太好,但你们这样做也太不尊重人了。。。等等等等。

我听了当时就说,要是我可能就忍了,或许会用开玩笑“装可怜”的方式笑着说:下次可能通知我一声吗,之类的。而不会这样爆发出来。呵呵,我自己在小组里还一脑门儿官司呢,可所谓旁观者清吧,对苏出谋划策时倒头头是道的。其实就是说不出什么原因,只觉得这样发作出来可能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但事实几天苏却笑着对我说,她小组的人果然每次放学去别的地方meeting时都专门过来跟她说一声了(因为怕自己听不清听不懂,我和苏总是抢最前排的座位,而我们两个组的其他人都坐在教室的后部。可是苏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就发现她小组的人不约而同地疏远她,排斥她了。那种感觉我是很理解的,因为毕竟也在一个班,也能够看得出来,就是表现上对你很客气,但你发表意见没人认真听,你提出的points没人采纳,基本上就是自说自话。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08

记得全班第一次presentation时,她们小组分配任务,把答问这一块分给了她。也就是说,前面的陈述部分没有她开口的机会,而别人说完之后正面将要提出的所有疑难问题都得由得来回答。换作我那真是死定了,因为那个时候我连同学的问题本身都不一定能听懂。好在苏提前准备的充分,语言方面也强,最后安然度过。不过后来所有的小组也都意识到只有一个人答问不太合理,最后都改成了谁能接就接,然后互相补充的方式。
  
后来有两次印象非常深刻的事。

一次是苏和另外两个小组成员一起作presentation,那两个是一男一女,男的是美日混血的T,女的是美国女生AT(就是后来我们JG的女朋友)。两个人站在上面一唱一和,说的密不透风,根本不给苏说话的机会,坐在正面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通常互相接话时总会有eye contact的,但是这两个人互相递眼神或者微笑,完全当苏不存在,说完了就准备下来。还好苏又抓住前面一个同学的问题作了一些解释,那两个人也不明显地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另外一次更恶劣。MBA的学生有一个专门的lounge,午休时间大家都在那里休息,吃午饭,聊天或小组一起做作业。那天苏的组在其中的小间里meeting讨论当天的case.我正好有点急事,只好把门敲开探头进去叫她,她马上跟着我收拾东西出来了,脸色十分难看。我们走到走廊尽头聊起来,她说幸好我那个时候叫她,否则都快气炸了。我非常清楚地感觉到她被气坏了,因为她手上当时端着一个带盖儿的杯子没有盖紧,杯盖儿一直在上面发出“嗒嗒嗒”的响声――她的手一直在哆嗦,我自己从来没有,也从没见过一个人被气成这种样子的。

除了这两次以外,其他我们两个平时互相诉苦的情况是记不胜记。而且,我们小组有一点比较好,就是大家meeting的时间不长,把各自东西准备好,坐在一起简单一讨论,做好后一齐review一下就差不多了。而苏的组的风格是大家一开始就坐在一起,一起看case,一起聊出头绪,直到整理完成,往往meeting就是数个小时,有时候休息日也要做功课。对那几个人来说,一边闲聊一边做作业,饿了就叫东西来吃,算边玩边学吧。可是苏就惨了,因为她休息还想回家,她家住在车程两个小时在外的地方。回了家中途赶过来实在是划不来,可不赶过来呢,人家就说她不参与功课。

不过,因为功的底子毕竟不错,到了第三学期重新分解的时候,她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她专门找到Mr.B表示绝对不愿意跟原来的组员分在一起,所以她后来和亚历山大,美国女孩sara,我后来的实习搭挡Ter等几个人分在一起,相处还不错,她又很勤奋,终于赢得自己一席之地。

后来我们聊起这一段的学习经历,苏说这辈子还没那么屈辱过呢,想方设法“巴结”那帮小毛崽子,没想到还是让她那么难过。想一想其实苏和我当时在班上的处世的态度是不同的,她始终努力跟teammate和谐共处,对其他同学热情有加。而我呢,基于自身性格等等原因,在很多情形下都淡然处之(至少是表面上装的),因此后来的我并没有苏那么强烈的“屈辱”或丢脸的感觉,但我的情形是在班上到后来就有点儿独来独往的感觉了――而这种情形是所有上MBA的人都最回避的。

当然这种苦不堪言的小组生活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苏工作以后我们聊起来,她说她现在根本不会跟同事生气了,不管什么情况都不会把自己气个半死,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10

接下来说说班上一些有特色的同学吧。

还是先从印度女孩Pad说起吧,前面我曾经提到过,她是班上年龄最小的学生,当时大概25岁左右,在印度时是电脑工程师。人很聪明,英语也好,就是印度学生的口音都很重,一开始几乎完全听不懂她说话,后来好多了。

说起她先绕远一点。我总觉得印度人和中国人之间,就像国际局势中的这两个国家之间一样,那种关系和气场非常微妙。互相之间爱比,暗中较劲儿,甚至暗暗瞧不起对方,想方设法压过对方。可表面上呢,又不得不表现得热络一些――毕竟我们都是亚洲国家的好兄弟好姐妹嘛,和他们黄头发的洋鬼子不是一伙儿的!另外,也因为这一点,有时候又真的是同病相怜,好像多多少少又有那么点真情似的。唉,反正挺微妙,挺复杂的。

这个女孩我前面说过了,刚到班上时,她除了那一次搭过苏的车外,平时主要的熟悉对象集中在美国女生那头儿,下课一般不跟我们聊天,上课时也不会跟我们(我和苏)坐在一起。班上的聚会,或集体外出,她都是跟美国女生们围成一个圈子的。她的公寓离学校远了一点,最初她也是每天搭美国男生Er的车上学的,因为那时是暑期学校的公交车不开。当然这些都没什么不对,我们自己不能和美国学生完全打成一片,不能看别人作这样的努力就不顺眼。

但是到了后来,情况有了变化。她主动跟我和苏走得近了。我想多少跟她也无法进入美国学生的圈子有关吧。后来放学顺路,我和苏也会载她到公寓什么的。

有这样几件事我觉得非常有趣。有一次苏跟我说,Pad借了她的钱却一直没有还,好像不记得有这回事儿了似的,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向她要。原来是有一次Pad让苏带她去wal-mart买东西,出来的时候拿了一瓶红酒,说了要送给我们班Er为了感谢他一起让她搭便车。结账的时候却说自己钱不够,最后由苏把钱替她付了。从那以后过去好长时间了,她只字不提这回事了。我听苏一说,就建议她直接问她要好了,反正美国人在这方面也都挺直接的,没必要替她买这个单。苏面有难色。过了几天我问她钱要到了没有,她说要到了。我说怎么要的,她说幸好保留着那一次购物的receipt,有一天就拿给Pad,她就把钱给她了。

还有一次Pad跟我的直接接触也让我印象深刻。当时那门课的教授让我们自己在网上买一本书,看完后课堂上要讨论。苏早早就订了,我一直拖着没买(因为时间紧,我们担心两人合买分着看时间不够)。有一天中午,我独自坐在lounge上网,旁边一个人都没有。忽然看见Pad进来了就打了个招呼。她看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我桌前说:“H,那本书你买了吗?”我说还没有。她说,我已经买了一本,可以跟你分着看,我看前三天,后三天你看怎么样?我一听忙说了好几个谢谢,正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她接着说:“我在网上买的是17刀,咱们俩平摊,等看完了咱们在网上卖了。。。”我的脑子一时有点转不弯儿来,实在不好意思说不,只好答应了。

本来这事儿就这样了,我掏8、9块钱看几天书就拉倒了,虽然心里觉得总有那么点不舒服,可也没办法。可是紧接着在那天的课上,班上的Ni告诉大家说那本书在某网站上买只要一块钱(后来我在这个网站上买,加上加急的递送费一共7块钱,如果是平寄的话一共4块钱就够了)。很明显她是买贵了。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11

几年前我初来美国的时候,常常想起那位初进二进大观园的刘姥姥。这位老人家身为农妇,也许是一位很能干很优秀的农妇。身为一个老人家,她也相当有智慧。

可是当她进入大观园的时候,她还是不得不装傻充楞,取悦所有的人,甚至被别人鄙视。她没有自尊心吗,肯定不是。她不觉得难受吗,我看未必。

可是她最初的目的就是取悦贾府,捞点实惠。她做到了。

对我们到一个陌生国家学生的人来说,我们的目的就是提高自己(语言,其他各方面的能力)。没有一些机缘的情况下,有时候确实很难自己打开社交通道,“存在感”无法凭空产生。因为是我们要适应人家的文化和生活,所以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主动,甚至是被别人看人傻瓜,神经病,可是那又如何,反正他们不认识我们。主动出击,多学到一句话,多一分钟地沟通,我们都可能多学到一点东西,多一分收获。

当下一下课,我也顾不上事先已经答应人家,直接对她说不和她分着看了。我自己买一本花钱少,还不用跟人分着看!她大概多少有点心虚,什么也没说答应了。这件事就这样了结了,虽然了结了,可我却不由得心里越想越来气了。气的不是她想找人平摊这本书最后找上我了――本来这样做也没什么,主要的是她用的方法,先绕一大圈儿,等于是设了个套儿让我钻么!后来我是越想越气哇,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怎么理她。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我突然想到,如果这个人不是印度女孩Pad,而是一个美国同学,或者是我们组的某一个人,我会怎么想?我会不会当时明知吃了亏也还是装作愉快地答应跟别人一起看呢?即使我不答应,我会不会也这么气呢?对于第一个问题,我怀疑自己的答案很可能是肯定的。而第二个则相反。为什么呢,我想,当时虽然处于一种弱势的,被动的情形下,但内心,正如苏说的,恐怕还是存在一种想“讨好”美国同学,被他们所接受的动机,假如真是那样的话,我可能明知道别人拿我当傻瓜也会装傻,并不计较他们的耍点小手段的行为了。而我对印度女孩之所以那样生气,其实就是因为之前自尊心在美国同学面前压抑的太厉害了,潜意识里有一种“别人欺负一下我也就罢了,连你也想来占我便宜”的想法――这一点也恰恰说明在我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将印度同学和美国同学一视同仁。说来说去,都是我自己内心的不平衡在作祟罢了。想到这一点,我马上明白了,也恢复了对印度女孩以往的态度。

后来,在学业结尾的出国实习阶段,我和Pad,以及大块头儿的黑人小伙Al(后面我会专门说到他)被分在了同一个小组。一开始,我还挺天真,觉得大家应该能合作得好。后来发现完全不是这样。我们三个人一起讨论时(第一次只有我认真准备了,Pad因为英文不错,电脑也用得更熟,所以承担文字记录,组织统筹等等)。我发现她基本上是不听我说什么。讨论时也完全不跟我eye contact,只跟Al互动。这一点让我既恼火,又不解。不过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我没有进行这一次海外之行。因此我又一次没有进入争执的阶段,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和做法。

但是后来我回想,为什么本来以为大家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结果她却是那样的态度和做法呢?难道仅仅是她个人的修养不够好,不善于照顾同组人的情绪和听取别人的意见吗,我觉得不是。我反复想过之后,觉得有这样一些原因:

一是好强争胜。我前面说过了,越是像她像我这样在学业的前期有小组里是弱势群体的人,自尊心被压抑的越厉害(而我们肯定从不会认为自己是笨蛋,真的不行),所以一直憋着一口气表现自己。也许她想的是在三个人的小组,Al是个很和善好说话的人,而H(我)大概比我还要弱势,所以我终于可以领头羊了;

二是也许她对我个人有意见。比如上面提到的“买书事件(只是猜测而已)”。再比如,还有一次班里搞presentation比赛。我跟其他几个同学临时组成一组参赛。Pad本没有参加,在我们组一起准备时她被马来西亚女生DT邀来了。当时出现了这么一个小状况:这个presentation的内容是跟Finance有关的。但我们小组讨论时,我发现其他人竟然分不清PV(present value)和NPV(net present value)的区别是什么。所以连着给几个人分别解释了好几遍。后来Pad到了以后,她也没弄清楚,DT说,H,你再给Pad说一遍吧(我肯定DT自己还是没弄明白),因为我已经连着说了好几遍了,下意识地作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被Pad看到了。她果然聪明,没要我说很快就弄清楚了,但我怀疑她以为那个表情是针对她的。我说过了,大家因为自尊心被压抑得太厉害,因此都很敏感了。

再一个我前面说过了,其实在一个集体中弱势者之间虽然有可能同病相怜,但更有可能互相争竟,明争暗斗。为什么呢,因为你弱势者要跟那些明显强势的美国学生一争高低显得不是现实的,因此,即使是在弱势者中处于不那么弱势的位置,也会是一种心理的平衡啊(这一点我自己也一样,后面会提到)。

这种争竟在Pad身上表现得非常明显。还有一次是Dr.T(就是我前面提到的我最喜欢的那位教授)的课上(他的课主要是开拓思维方式的),他当时让我们做一个类似脑筋急转弯的问题。当时全班没有一个人能给出答案,而我实际上已经做出来了,但我根本不敢出声。直到Dr.T作了一点点提示,我一看应该就是我的答案了,叫了一声I got it! Dr.T过来看了一眼,说correct! 过了一会Pad也说做出来了,Dr.T看过之后却否定了她的答案。。。

后来过去更多的时间,我对她想到了更多的内容。作为来自印度的女生,年纪又小,来美国以后也没有车,经济也不宽裕(这点大家都差不多),所以她几乎什么事都得求人,包括去趟沃尔码。她一开始想努力进入美国同学的圈子并没有什么错,后来知难而退也完全可以理解。不管怎样,都是在不利于自己的环境中努力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无可厚非。据我所知毕业后她先回印度与男友完婚,之后跟男友一起去爱尔兰,后来是英国。许久没有联系了,祝福她一切都好。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13

说点题外话,在美国的大学里,坐轮椅的学生并不鲜见。学校为了显示充分的diversification,一定比例的国际学生,非裔学生和残疾学生都是必要的。包括大学校园在内的公共场所,包括图书馆啦,商场啦,电影院啦,停车场啦,以及公共卫生间等等,都有为残疾人设计的通道和专用位置,标志是一个蓝底白线的坐轮椅人形。停车位再紧张,为残疾人专留的停车位即使空着非残疾人也不能使用,这一点做得非常好。

我对于Ni,除了最初的,一个肢体健全的人在看到一个肢体残疾的人本能会产生的同情心之外,更多更复杂的感触来自于后来与他共同学习,相处时的观察和体会的点点滴滴。

他的下肢是完全不能动的,我想他全身最健壮最发达的应该是手臂,因为他要靠着那双手臂每天自己滚动轮椅的轮子。虽然他的双手可能也有一定程度的不健康,这一点从他僵直的并且略微外翻的手形上也能看得出来。

最初每天上课,他都是由班上最聪明的好学生Er陪伴的。Er每天推他进教室把他安排在第一排最右边的位置上,放学后又是Er推着他到停车场。最初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原以为Er和他早就认识,后来听说不是这样。当时真是佩服Er的耐心和好心。可是这样大概过了半学期吧,不知是什么原因,Er放弃了这项自觉的差使(人家本来就没有这个义务),Ni就只好独来独往了。后来我想,对于Ni来说,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甚至可能松口气,因为没有人愿意一天到晚地对另一个人说谢谢,一天又一天地累积着对另一个人的明知无法回报的好意的感激,最后变成内疚,甚至成为无法负担地重担。

以后,我和苏在停车场看见Ni,就会主动上去帮他一把。这样一来,我才真正意识到生活对这个肢体残疾的小伙子有多么不容易。就说放学回家吧,他要背着相当相当重的书包(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书本什么的),用手滚动着轮椅到停车场,到他的车边,他得先打开车门打开后备箱,把背包放进后备箱,然后把自己的轮椅拆成几个部件,一件一件放到后车坐,然后把自己的身体挪上驾驶座……当我和苏帮他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如果是我的话怎么可能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形下完成这些事。而我们不可能送他回家的,所以他到了他住的地方以后又是怎么把这些动作反顺序地做一遍,以后每天每天又是如何重复这些,我真是不敢问。

下面说到其他同学,我的心情就单纯也愉悦得多了。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14

Ni大概是班里最差的学生之一了。我原以为老天是很公平的,一个人身体不够正常,不够健全,老天大概一定会补偿他一个聪明的头脑,或者其他什么常人所不及的优势。但Ni好像没这么幸运。特别是在统计这一类的课上,他的成绩相当低(我前面说过老师在课堂上是不公布成绩的,每个人的成绩如果不愿意的话别人是不会知道的,但Ni是自己提到这一点的),当时上课是我和他坐邻座,从他看着那些内容时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几乎是不知所云的,后来他自己也承认了这一点。

当然了,即使是最聪明的学生,也不可能每一个point都insightful,而即使最不聪明的学生,也会偶尔冒出好的见解。在其他讨论case的课上,我就听到过有时Ni的发言其实很有道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当周围的人认定一个人是傻瓜时,即使你说的是至理名言,也没有人会理会。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因为废言的傻瓜。

Anyway,他的学习不怎么优秀。而且,更糟糕的是,他的为人,修改,似乎所有的一切也都不讨人喜欢,因此,他没有朋友,而且据我偶尔听到别人口中的他,都是一副不屑甚至厌恶的口气。我实习的伙伴Ter最初和他是一个小组的。说他因为坐着轮椅,动不动手停留在裆部(她觉得像是有意的)很恶心人。我还听到马来西亚女生DT背后公开说Ni上MBA没有意义,言下之意是MBA浪费了资源在这种人身上(这一点我最初听到时就很反感,因为我认为不管不与不是,DT都不是有资格做出这样的评判的人)。等等。还有一点,这一点我自己也曾两次注意到,也许是因为他身体残疾因而心理上也多多少少有一些问题吧,Ni在偶尔谈到性的问题时会好像是故意似地用一些敏感字眼儿(这些是别人都避免说出口的),让人侧目。还有,因为第三学期重新分组我和他分到了一组,有时一起做功课他生病没来。忘了我和JG因为什么说起他,JG说Ni是一个liar。Liar基本上是美国人最讨厌的人。

也许是基于这种种原因吧,我几乎不敢去想Ni在班上过得有多压抑多难过。印象最深刻的一个例子是,有一次,班上请某外系的教授讲一个case,他要大家自己分组坐在一起。坐定之后,偌大的教室,Ni身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不约而同,心照不宣地默默看着他一个人尴尬地坐在那里,居然没有一个人主动过去跟他坐在一起!后来还是教授指着我们这一圈说坐过去几个,我才和苏还有几个人坐过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不管别人怎样,我真为自己当时那种残忍和冷酷感到羞愧万分。我突然意识到,那种情形,表面上看来对Ni是一个shame,然而实际上,对那些除他和教授以外的所有默默坐在周围的人,那才是一个真正的shame。那一刻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冷酷漠然,毫无同情心,我们居然可以那样看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自己的同学一个人坐在一旁――即使我们有一万个理由不喜欢他,讨厌他。我还想到,MBA固然是为了培养商业方面的杰出人才吧,也许在这里坐着的人中间有一天真的会有相当成功的人吧,可是我无法确定一个,或者一群对自己的同伴毫无怜悯之心的人究竟会把一个企业,一群人,或者,一个社会带向何处?……也许我想太多了吧。

而我自己,正如前面说印度女孩Pad时提到过的情形似的,虽然对Ni有无数的观察和感想,但我也不愿意和他走得太近(我想也许班上的“扶贫对象”们都有这样的心理),不愿被大家认为我和他是“一伙儿的”。因为那样就等于你自觉地给自己的脑门上贴上了最差生的标签,这不就是人以类聚的原理吗。有一次让Finance课,记不清是一个什么问题了,我和Ni坐同桌,譬如他认为结论应该是a,而我知道是b.后来讨论结束果然是b, Ni转头对用开玩笑的语气对我说,看来咱们弄错了!我马上硬梆梆地回了一句:我说的本来就是b!后来想想,我当时的潜台词就是: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切!殊不知在班上其他同学的眼中,我可能本来就跟Ni差不多呢,只不过我自己认为我比他强。

就在学习中的某一天,我突然想到,其实我和Ni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是残疾人,不是吗?只不过,他是身体上的残疾人,而我是语言上的残疾人罢了。连苏都说过我用中文说话的时候很聪明,可是一换成英文。。。她不好意思说出下面的话了,可我知道她的意思。是啊,一个人说话,如果前言不搭后语,期期艾艾,语无伦次,你会不会觉得他可能脑袋也不大灵光呢?所以,我和Ni其实是一样的。我常常想,一个有“残疾”人,不管是身体的还是语言的,如果你没有超乎寻常的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超乎寻常的坚强的意志,你会很容易地最终变成一个心理上的残疾人。当一个人对自己最起码的自信没有了的时候,就会变得逃避,不愿意面对现实,甚至变成一个liar。这样一来,只会加重周围的人对自己的否定,然后一直恶性循环下去。假如如JG所说,Ni真是一个Liar的话,我也不相信他天生就是,而是觉得,那一定是他为了掩饰自己的无奈保留一点自尊而在作最好的笨拙的努力罢了。

也许我想得太沉重了吧。但愿如此。

就在我打了电话的第二天,Ni给我回了个电话。他说他搬到C市去了,在那儿有一份工作,虽然不是他想干的,但毕竟得为了paycheck啊。他说他正在商谈另一份工作的过程中,如何成功的话,可能会搬到North Carolina去。我当然希望他能顺利。我们又谈了谈知道的别的同学的情况,一起感叹说,谁能想到我们这么背运呢,毕业这一年多美国经济这么糟糕。他问我是否还去游泳,因为我们以前曾经说过下课一起去体育馆游泳的话(但一次也没有真正一起去过。因为我们从没人真正约过,我更不能想象那样一种情景,男女有别倒是其次的问题)。我们约好keep in touch,挂断了电话。刚好是中午,这一天天气非常之好,阳光暖融融的,照得我的房间一片明亮,我的心里也似乎有另一种温暖升起。也祝福Ni。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16

说说K吧。她是我们班年纪最大的同学,没好意思问过人家到底多少岁,但她最初跟Ter走得很近,后来听Ter说她的年龄介于50-55岁之间。她是从一家大型连锁超市退休之后来读MBA的,退休前是本地分店的inventory manager。

K的性格很开朗,笑点好像特别低,不管是课上还是课下,她特别容易被教授或者其他同学说的一句什么话逗得哈哈大笑,笑声有些沙哑,肆无忌惮,但是也很纯真,所以我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时候,也会被她的笑逗笑。我们的主管Mr.B也开玩笑说,他和别的教授跟K是一代人,因此他们在课堂上说的笑话只有K一个人能听懂,呵呵。

K的家有一座200多英亩的农场。她的先生G经营农场营生,种玉米,养牛。当年的Thanksgiving, K还邀请我们去她家过,所有的食物都是他们自己的农场出产的。在我们MBA办公室一进门秘书P女士的桌上,也常常摆着应季的鲜花,都是K从她家的农场带来的。

最开始的时候,我和苏都带着传统的敬老尊贤的心理,认为K年纪大,工作经验丰富,一定有很多内容可以请教她,向她学习。我们俩都遗憾没能跟她分在一组,一般也不太好意思跟她请教。后来我们却发现,美国学生似乎并没有同样的传统,反而没有人特别看重她。也许这一点也跟她以前的工作并不属于较为高层的管理者有关吧。加之她的年龄,她学习上的吃力也是可想而知的,因为这一点我很佩服她,真希望自己当姐姐的年纪也能有这种学习的劲头。

K为人非常热心,至少对我,有那么几件事我非常感激,一直记在心里。其中一件是当时我没有suit。读MBA时不时有一些场合,比如请的一些重要企业家来作报告啦,或者一些重要的presentation以及后来面试啦等等都必须要穿。而在美国买一套西装很贵,稍好一点的就上200刀了,我一直舍不得花钱,就拖着。课上要求business formal的时候我就把自己最“正式”的衬衣和裙子拿出来穿上凑数,也人跟我计较过。结果有一天上课在停车场碰见K,她叫住我,给我个大纸袋子说,试试看要是合适就是你的了。我还莫名其妙,随便翻一下里面好像是两套衣服。苏说可能是她给我的。我和她并不在一个组,平时也没有多说过什么话,她能这么做,还真是让我很感动。可惜衣服拿回去试,都完全不合适,不是衣服宽,就是裤子短,而且式样都比较老了,一套是黑色套装,一套是咖啡色,都是旧衣服,可能是她从旧衣店买来的。这里我要澄清的一点是,我绝对不是嫌弃旧衣服,因为在美国买旧衣服是件很平常的事。最初来时我还不习惯,后来发现很多人都买,包括一些美国朋友,我也就渐渐习以为常了。而且许多旧衣服其实都是新的,有些人没穿过就直接送到旧衣店去了,价格就超便宜实惠了。K给我的衣服虽然是旧的,但其实都很新,没任何问题,只是样式大小都根本不适合我,穿上照镜子,我和旁边看的苏都笑了。

我还犹豫该不该把衣服还给K,怕还给她辜负她的一片好意,不还吧我又不穿放着她可惜,而且她见不到我穿应该也会觉得遗憾,所以苏还是建议我把衣服还给她,说这样人家还可以把衣服拿回店里把钱取回来,我一想也对,就照做了,K呢,也一点没生气。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21

“大明星”同学

我们班上有一男一女两位非裔美国学生,女的就是跟我处得比较好的MT,男生就是Al。这家伙是个大块头儿,身高我觉得都有一米九以上了,肚皮大大的,笑起来嘿嘿嘿嘿,一口白牙,对了,除了没有那一对小喇叭式的耳朵外,跟怪物史瑞克倒是有八九分相象。他是我最喜欢的同学之一。

他一开始就让大家笑。因为他的first name跟好莱坞一个大明星的名字一模一样,就是演过教父的,在《老友记》里的Joey只演到人家的屁股还乐颠颠儿的那位。至于他的last name 呢,我是不太了解(顺便惭愧一下,到学业结束我也没记住几个同学的last name,难度实在太大)。但对好多人好像有点如雷贯耳的意思,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的生父是当地一位非常著名的橄榄球员,美国人大概有一大半都喜欢橄榄球,所以这就不奇怪了。有一次班上请一位某大公司的资深律师来作报告,逢此类情况每个同学都要简短地介绍一下自己,我记得Al报出自己的名字后站在讲台上的那位先生立刻肃然起敬,问他是senior 还是junior,呵呵,他当然不可能是senior啦。

Al在学业之前也是给中小学作football教练。我最初对他有了印象并喜欢他就是学业刚开始,忘了是在什么课上教授问大家为什么要上MBA,以后有什么打算之类的,每个人都说了这样那样的理由和打算,轮到他,他很直接地慢吞吞地说还不知道是为什么,想干什么,就是想上上看吧(大意)。大家当时都笑了,我也笑了,就从那时候就觉得他可爱了。他说话的语速永远是慢吞吞地。刚开始的那些课比如会计啦统计啦之类,大家的背景毕竟不一,听不太明白也是正常的,坐在后排的Al总是慢吞吞地发问,他提出的问题很多时候正是我也不明白的,但我却没有勇气时时提问,却趁着教授回答他而听明白了不少。所以有一次苏私下里笑对我说Al好像有点笨笨的(其实开始好多人都对他有这样的印象),我在心里却觉得他的实事求是,是个难得的少有虚荣心的年轻人,何况我还间接地在课堂上沾了他的光。

从另外的一个例子上,我又觉得他还是个比较有思想的年轻人。在Dr.T开的第一学期的课结束上我们每个人被要求作一个设计,内容不限。他的内容是录了一段VCR,主角是城市街头的一个流浪汉,他很自然地跟那个人攀谈,真实地记录了那个人说的话和一些行为,我觉得很有意思,当时下课以后还专门跟他聊了一会,问他是怎么拍的,想说些什么之类的。时间过去很长具体的内容也记不清了,但这种内容本身的确是我感兴趣的。

他的可爱之处不仅于此。有一次我们组在lounge里开会,当时那个房间里的椅子被搬到别个去了,只有一只沙发还可以用,我想把它挪到桌子前面却挪不动。Al看到了,自告奋勇要帮我,我说能行吗,那个沙发重得要命呢。Al听了径直走过去,像个鲁智深似的双手把沙发举过头顶放到我需要的位子上,真是把我乐坏了。本来大家都挺开心的,结果苏正好也在旁边,她大概想凑趣开开玩笑,就对Al说,H说她很喜欢你呢(这话我确实对苏说过,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一种啦,苏是知道的)。Al一听很高兴,说哦?为什么呢?苏接下来说的算是彻底给搞砸了:“H说你的大肚皮好可爱!。。。”得!我脑袋上当时就有三条黑线出来。。。Al明显有些扫兴地“哦”了一声就转向出去了!而且过后有好一阵都不怎么搭理我了,唉,我又不能埋怨苏,真是的,一定是那么一说伤了可爱的Al的自尊了吧!

不过后来他好像又把这件事忘了。随着学习的深入,我感觉他在他的小组中占据的分量也一直在增加,他的那种泰然自若的风格好像很能平衡小组里的冲突似的。最后一学期的时候,如果没有小组会,我中午还是常常回公寓吃午饭和休息,下午上课总是踩着点进教室的。教室一般是五张大桌子,大家或依小组,或自愿坐成一圈子,而中间正对着讲台的那一张永远是空着的,好像没人喜欢坐在那里。我总是一进去就坐在那张空桌子上,因为别的桌子基本上都坐满了,即使未满,我也不想刻意硬挤过去。这时候,Al总会从旁边的桌子转移过来,大概是觉得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太难看了吧,呵呵。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22

以上是部分跟我接触较多或者留下印象较深的同学们。其他的同学,在后面的内容中应该也会陆陆续续地提到,这里也按下不表。按照我之前的打算,本想在写完teamwork和同学之后,就开始写课堂内容和各具风格的faculty们,之后再写实习的经历的,但反复想想,还是决定反过来,先写实习的经历吧。因为对我个人而言,实习经历更有料,更有“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郁闷,也反省得更多更深入。

我们这个program的实习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后两个学期,即秋季和春季学期在国内的公司实习,原则上是不少于每周15个小时的工作,包含在公司工作一天,第二部分则是在整个学业结束前赴海外公司实习一个月。前面我已经提到,由于种种原因,海外实习我没有能成行,因此我说的实习只涉及第一部分。

第一学期的boot camp结束后,全班同学被分到近十家不同性质的公司实习,平均下来,大约三个人进同一家公司吧。这些公司都是我们的主管Mr.B事先为我们联系好的。Mr.B曾任“地球人都知道”的G开头的清洁用品公司的高层,有我年海外工作的经验,从那儿退休之后受聘本校商学院重组MBA program。他的活动能力超强,联系到的公司都是美国不同行业的排位相当靠前的知名大公司或其在较近范围内的分支,其中也包括G公司,但该公司明确一点是不给外国学生提供sponsor,因此为了不浪费机会,我们这些国际学生通常也就与该公司的实习机会无缘了。

跟班内分小组的思路一样,Mr.B也是考虑大家的兴趣长项及人际等种种因素分配的实习伙伴,但原则上是同学习小组的不会分在同实习小组。当时,加拿大女孩M, 印度女生Pad, 美国女生Ter和我被分到了F公司,该公司是美国排名前三位的投资理财公司。跟公司相关负责人联系过之后,我们四个人又被分成两个小组,M和P一组跟一个主管,我和Ter一组跟另一个主管,做的也是完全不同的project。

我们两个小组的project完全没有重合,除了到公司后被办公桌什么的被统一安排在一起之外,平时交谈的也不多。M和P中间,M是显然的领导者,事实上她们两个在班上也是同一个小组的,表面上看来,两人很亲密。但Pad对M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心服口服,我曾经私下里听她说M这个人相当地有控制欲,很aggressive。因为平时不是一个小组,我也不太了解,但从一件小事上我也能看出端倪。

我们被分配好小组,并被要求跟各自实习公司的负责人联络时是第一学期和第二学期中间的假期。当时只有我联络正常,而加拿大女生M回了加拿大,电邮暂停联系,Ter也回家渡假,情况一样,Pad去了LA的亲戚家,总之都是联系不便,于是就由我发邮件往返几次跟公司相关负责人谈了实习如何开始的一些问题。我只能说,在我看来,一个小组中不管谁代表大家跟对方联系都没什么区别,只要问题都弄清楚就行了。但是新学期一开学,M返校后,马上就自己跟对方的负责人重新联系,俨然是四个人的头儿,我实在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么小的事情上争,何况就算想我也还真争不过她,也就由她去了,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不论巨细,总想要占据个领导权。

时也运也命也,我和Ter分到了一组。关于她前面我提到过一些,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都没特别想明白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怎么一回事。我只知道在分配实习小组的前后,我就已经知道班上没人愿意跟她分在一组,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而我呢,既然已经跟她分在一块,我当时的想法是,一方面我觉得自己努力做好就行了,挑剔同伴这种事我不屑为之,况且我没有理由挑三拣四;另一方面,我当时居然有种很奇怪的想法,觉得人人都不喜欢的人,应该是相对,嗯,怎么说呢,比较“傻”,或者说天真的人吧,因为如果一个人稍微有点脑子,就不至于搞到人人都讨厌吧。因此这种人如果找到其特点,也许未必太难对付。可是后来的情况,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在斗,反正我感觉我们谁都没赢。

在我和Ter成为实习伙伴之前,我对她除了刚开学的Orientation之外,有三件事印象较深。第一件事是有天上统计课,恰好我和苏,Ter和老太太K座位邻近而结合成组讨论课堂题目。我的解释她们都说看不明白,Ter在纸上划了几下托着腮说,真不明白这么简单的内容他(教授)为什么要让我们讨论!结果后面教授一讲,她的结果无一例外全部错误,确实够尴尬的。后来她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一点,给K一说,K指着我说,that’s her way! 不知是不是我心理作用,总觉得从那次起她就看我不顺眼了。

后两件记不清哪件先哪件后了。一件是第一学期进行到一半的某一天,刚好是我的生日。我本人对生日一向不重视,更不用说“对外宣布”了。可恰好是Ter在刚开学时整理了一份全班同学的生日录发给大家。苏在上面看到了我的生日,那天课间我们两在走廊里聊,看见别的同学苏就说今天是H的生日,我连阻止她都来不及,当时大家都还不特别熟悉,有几个同学就礼貌地祝我生日快乐什么的。当时Ter――之前和她下面对话总共不超过三句――正好走过来,听到我生日,一反常态,非常热情地问候,问我怎么过啦等等。我当时的反应基本就是四个字:受宠若惊。中午下课后,她又力邀我和苏跟她还有几个同学一起走街上的饭馆午饭。本来我和苏想好了要回宿舍的,这么一来盛情难却,只好跟着他们去了饭馆,一路上她跟我们聊天,问这问那,说,哎呀如果是我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家人肯定没法活了,什么的。吃完午饭,她还作势要付账,说美国人过生日的人是不需要付账的,我当然是婉言谢绝啊。就这样,这天的午饭还算愉快。下午,苏又非要带一个蛋糕到教室让大家都吃,我的生日就算过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经过这一天,本来我以为和Ter已经聊过天,第二天见面,我正想主动跟她打招呼,没想到她竟然看都没看我一眼就从旁边过去了,我好像变成了透明人(此后也是如此)。当时我简直怀疑前一天跟她一起吃饭聊天是我自己前一天晚上做梦梦见的。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22

还有一次是某天考试结束,她在外面等她同组的俄罗斯女生OO,她们两走得比较近,见我出来,她问我OO是否还在里面。我当时猛一下没听清,说了个:uh? 结果人家直接从我旁边走过去了。这就是我两次在她面前瞬间“隐身”的经过。

基于跟Ter有限的这么点儿交道,加之班上同学对她的反应(其实没有人会明确说什么,但大家的态度,表情和提到她时的语气还是能感觉到一些东西),跟她分在一组,当然我没什么理由欢欣雀跃,只能想说只要自己好好干就行了,有真本事的人不在乎同伴是谁。可是话虽这么说,人和人之间的那种互动和化学反应毕竟还是不一样,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无论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中能遇到相契合的同伴的确不是偶然,而是非常幸运的事。当然,既然是互动得不够好,就说明我自身也有许多问题,现在想来当时或许可以做得更好,虽然我并不认为会改变事情的大致结果。

我们的公司实习是每星期去一次(一整天),其他时间通过电话或邮件联系。

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去的情景。我和Ter,加拿大女孩M以及印度女生Pad被分成两个小组。我和Ter的主管J是一个大约40岁左右的应该说依然还是算年轻人吧,但又是那种看起来很有资历,自信强干的人,在美国人中算中等偏高的个头。怎么说呢,不是那种很夺目或者很帅,风度翩翩的类型,但却是一眼就能给人留下好的印象,并且让人乐意信任和与人沟通的那种。

我们四个人填了一些简单的个人信息,当时M和Pad的主管不在,就由J以及女秘书接待。还记得办完简单手续后J又问我们还有什么问题,我说公司有没有更多的阅读材料发给我们,让我们可以了解更多内容,J很认真地点点头出去了,拿来了几本公司内部的操作流程等等小册子发给我们,这些内容从公司的网站上是看不到的。虽然上面的很多内容及字母缩写让从未接触过这方面内容的我看得头大如斗,但是后来看多之后确实还是帮助我了解了很多该公司的基本动作情况。

先说点题外话吧。前一段时间,我的一个最好的朋友应聘国内一家大型门户网站,经过好几轮的面试,得到她后来的顶头上司“我们觉得你在候选人中还是相当优秀的”的评价,顺利进入该公司。由于种种原因,她接受上司面试都是通过网络,在她进入公司一段时间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她的这位顶头上司。结果某天她上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用我的好朋友的话说,是着实令她“惊艳”了一把,因为那位是超级帅哥,而且相当年轻,我的好朋友好一番流口水。加上之前面试的过程当中,上司的专业素养已经令她颇为佩服了,她对这位上司的印象几乎达到了满分,而她自己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对她也是相当欣赏。

惨的是,真正开始跟着上司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两个人的风格却完全不能协调,这位上司在我的好朋友眼中的形象越来越糟糕(估计反之亦然),最后彻底崩塌,工作也无法进行下去,我的朋友只好离开了这家公司。听了她的原原本本,我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别的情形下也许不敢说,但是在职场上,近乎完美的第一印象往往预示着一个很不怎么美妙的结局。何况我的这位好朋友跟我是一路,都还远没修炼到戴着天衣无缝的面具横行职场的老油条境界,时不时容易真性流露,把自己搞被动。

我这么一说,聪明的听者肯定马上就听出来了:我的这一段实习经历的结局肯定不怎么样。那我要说,恭喜你猜对了,岂止是不怎么样,简直就是死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以这么说,在实习的前半段,我的感觉是相当愉快的,而后面则是生不如死,套用一句唐伯虎同学的话: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啦!

据我所知,Al毕业后先是进了Chrysler, 后来遭遇laid off, 之后又找到一个职位去了欧洲,好像是类似于教职吧,我也没弄清楚。写到这里,我突然觉得也要给可爱的Al写封信了,快过圣诞节了,一个问候应该不会被嫌弃吧。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26

闲言少叙,我还是言归正传吧。

第一次去过公司之后,又过了大概两三周吧,那时候在别的公司实习的同学都已经开始做project了,我们才正式开始去F公司实习,中间大概是公司和学校还有一些内容没有安排协调好。

第二次去的时候,J又给了我和Ter一些材料,带我们详细参观公司,并向我们交代一些关于project的内容。公司大楼内部是这样设计的,楼上是办公区,一楼是车间。J带着我和Ter在一楼转,一边走一边向我们介绍每个区域的工作内容,跟我们的project有什么样的关系。之后又带我们去听他们的group meeting。也许有人跟我有过类似的感受,当你对一种语言不能完全听懂时,就如同在浓雾中还要全速奔跑前进一样,极力想看清脚下的路,每往前跨一步都不敢踩实了,但是又不得不一再地踏出去,撞出去,这样不管是身体还是神经,都更容易感到困乏。当时的我就是这样。坦白地说,不管国内国外,我都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大的公司,那么大的车间,一开始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几处下来就晕了。而且短时间内接触这么多的信息,我的脑子已经不太够用,有点像实木家具的质地了。雪上加霜的是,为了实习穿的稍微正式一点,我还买了一双新皮鞋,特别磨脚,走来走去,我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脚上好几处火辣辣地,每走一步都外心地痛,可是只能忍着,回去一看全都磨出了大水泡――我可怜的脚啊!

不过,尽管这样,令我多少欣慰的却有这么几点:一个是J,带着我们四处参观时,他不时地停下来转身面对着我和Ter讲解,问我们有什么问题。这里我附带说一下,美国人特别强调所谓的eye contact,就是说与人对面交谈时的眼神交流。从这些经历中我也得出自己的结论,就是在跟美国人打交道时,如果对方面对不止一个人,却能给予每个人eye contact的话,就说明这个人相对修养比较高,反之则否,因为没有任何eye contact实际上就是等于无视对方的存在。呵呵,当然我的这个结论可能有失偏颇了,听起来好像是说如果别人看我我就认为那个人修养好,别人不看我就修养不好了似的。Anyway,J在对我们讲解时,既看Ter, 又看我的眼睛,虽然自始至终我几乎是一言不发,而Ter大概为了积极表现吧,一直在努力提各种各样的问题,并且还不时拿着笔往本子上记点什么。这一点让我感觉很好。顺便说一下,一路下来,我就问了一个问题:某个区域的工作人员的工作似乎过于单调,他们是怎样轮班(以保证不出差错)的?我记得很清楚这个问题让Ter差点笑出来但她及时捂住了嘴巴,而J竟然说是一个good question,并且很认真地回答了。

还有一点是,中间休息的时候,我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完全听懂,跟Ter说如果她听懂了再给我讲一下,结果她也是一头雾水云里雾里,我才发觉,原来美国学生自己也没听明白呀,马上感觉平衡多了。

当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和Ter遇到另外一组的加拿大女孩M以及印度女生Pad,我就听到Ter对M不像在开玩笑地说,you want switch?可见她当时就很没信心。

实际上,我们的project从大体思路上讲并不难理解。我前面说过,F公司是一家投资理财公司,面向的客户既有公司也有个人。我们实习的这一部分属于outbound,再说具体点,就是F公司定期将种种金融信息,分析结果寄送给自己的客户,这些寄送内容被印在各种不同形式格式和质地的纸张上面,又分装在不同形式格式和质地的封套中寄出。当时F公司已经有能力自己处理这些东西from scratch,但是一直以来,这些纸张和封套一直是outsource出去的,并且还不是外包给一家单位,还是大大小小许多家,各自承包一些不同的内容。大体算下来,这不但比F公司自己作这一块成本要高出许多,而且在inventory的管理上也增加了难度。但是长期形成的套路和习惯,F公司有专门的一队人马在做这个事,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一个专门的大型储存设备(每天专门从这个储存设备上存取东西就是三班倒的若干人马在负责,因为必需保证车间的印刷不能停)。我们的project要做的其实就是具体的数据收集和分析,看看实际情况是否可以印证上面说的大体估算。

这样说来好像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反正这儿只有我一个人在说,“死无对证”:说也奇怪,也就是第二次去吧,我就已经听明白了。但是Ter好像就是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所以有时候我又觉得,语言本身其实并不是最大的障碍)。当时J还找了其他了解情况的人跟我们一起座谈,介绍一些更详细的内容,并且把以前一个实习生作出的简单数据传给我们看。我当时问J,从那些数据看来,某些情况明显地是比另外一些情况更经济实惠,为什么不能实施呢,是这些数据有问题还是别的原因呢,blabla…这个问题一问,J对当时在座的其他人笑着说,果然聪明,看来她已经弄懂了。我听了自然有点沾沾自喜,相应的Ter的脸色肯定不好看,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这颗果子并没那么好吃,这个后面再说。

我们的project刚好可以用得到我们当时课堂上学的内容,即所谓的lean 6 Sigma的思路和步骤。这一部分刚好是以统计学课为基础的,也是我相对感觉比较自信的内容。记得第二次去公司,中午在公司餐厅吃饭吃我和Ter一边吃一边按J前面的指导写工作计划,Ter当时还一边写一边问我what do you think(当时让我感觉还不错,以为能和她合作好,岂知后来不是这么回事儿),我说J特别强调我们只需要完成前面的四个阶段,不涉及后面的实施部分。我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还是把这部分内容写上了,后来拿给J看的时候,J又一次要我们把这部分内容去掉。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28

接下来的连续六七周时间吧,我们都停留在搞清楚这个project是怎么回事的阶段。在这里我自认为公平客观地说,本来这个阶段不应该耗费这么长的时间,而这个原因主要在Ter身上而不是我。为什么这么说呢?说来也有意思,我发现语言对我的障碍主要是在“输出”的部分,诸如presentation啦,或者跟美国同学私下里聊天闲扯啦这样的时候,我总有种“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的感觉。然而在“输入”,也就是接受信息的这一部分,虽然我往往不能听懂别人说的每一句话或每一个字,但我却能够相对比较明确地捕捉到重点信息,并且在脑子里整合出大体思路。我接着说吧,也就是说,光“热身”,我们就花去了差不多六七周时间。J最开始非常认真,每周我们去公司他都会跟我们Meeting,带我们到小会议室像上课似的专门讲解,还请finance和其他涉及的人给我们资料,又带我们去车间跟负责的人认识交流,等等。可是我们迟迟进入不了实质的工作,我明显感觉到他后面有点失去耐心了。

在这个阶段,其实我很清楚我已经明确了解了我们要做的事情,接下来就是进入车间搞数据搜集了。其间J让我们先作好数据表,我和Ter利用课间讨论,我在下面花了很长时间作出的表格(自认为比较好地领会了project的目的),但是Ter居然硬说是看不懂,非要用她的(只有一个Tab,那么大的一个project她的表格居然只有一个tab,九九乘法表那么大),我知道那个不行,却没办法说服她。拿到公司给J一看,J表情很克制地说:“这个不够,不够……”,我实在忍不住接了一句“concrete”,他马上看了我一眼说“Yes!”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无奈我不可能跟Ter同时拿出我的东西,因为明明是一个team,必须得口径一致。说完这个J就去开会了。我们回来之后这一次又提交了我的表格,可是不管我怎么解释,其实形式很简单,可人家就是说看不懂,我不得不认为,她这就是故意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再稍微绕回去一点。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有时的确说不清道不明。比如我们这个advisor J,从我们第一次进公司办各种手续时,我就感觉到他对我的印象不错,当然我自己对他也是那种尊重甚至敬畏的感觉――我想新人进入新单位对里面的人可能短时间内都会有这么一种感觉吧,何况是自己的直接上司。说来也奇怪,我对他说的内容,的确领悟得比较快,好像很自然地就能听明白,抓住重点。因此,虽然我说话不多,但只要开口提问,一般都会得到他的肯定和特别认真详细的回答。第一次谈话之后拿到他的邮箱我简单发了个邮件,他很客气地回复了。

记得很清楚的是,除了上面说到的他当着其他人的面肯定了我对project的理解之外,还有一次只有J,我和Ter在小会议室讨论,当时J在白板上给我们讲解,基本上是给出了具体的做法,在说到怎么测算那个大型储存设备的使用成本时,我当时提出,那个成本并不是固定值,而是会根据里面储存的程度而改变的,也就是说,储存的inventory越接近饱和,成本就越低。怕说不清楚,我也拿起笔在白板上划了起来。J完全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可以看出他对我的反应非常赞许我满意。这时我虽然已经看出Ter的茫然和脸色的难看,但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我当时不说,后面更不会有机会了,下面和Ter的交流要说清楚就更不可能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J对我更明显地表示出了欣赏。一次是在我们提交了我做的表格之后,我们做了一次电话conference meeting。他在电话中看着我的表格提了几个问题,我都明确地回答了,听得出他在电话那头的满意,竟然直接说,H,you are good…当时Ter也在旁边。

还有一次,我和Ter在开车去公司的路上就开始讨论了,结果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本来这个没什么,可是到了公司以后,我们先见到我们这个Project的另外一个成员(当时J说,考虑到他可能会很忙,为我们介绍另一个公司的工作人员John和我们合作完成工作,但我的感觉是J本人对我们已经有点没耐心了)她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跟John说我们下面要做什么什么,我这就这样被“代表”了,特别生气,当着John的面我又不好意思和她争吵,但是到了办公室坐下来以后脸色肯定很难看。其实我当时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直到J路过我们的办公桌跟我们打招呼,闲聊几句的时候。本来我的座位不靠近走廊,被格挡挡住别人看不见我,但人家是“领导”,为了礼貌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招呼。这时候J很关心地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听他这么说Ter也从座位上扭头过来看我。她的座位在我前面,靠近走廊,我本来只看到她的后背。我说没有,随便聊了几句就坐下来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脸色肯定很难看。

本来也就是这样。可是过了一会儿,我正低头在座位上查我带来的统计资料,突然感到有人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肘。诧异地扭头一看,原来就是J站在我的座位旁边对我点头,示意我跟他出去一下。我马上站进来,尽量轻地跟他从我的座位后面绕出去(也就是不从Ter的座位旁边经过),但我眼角地余光还是看到这嗅觉灵敏的家伙已经从座位上扭过头来,我当然装作没看见。唉,不消说,我当时的心情那是十分激动,小鹿乱撞哪!我就怀着砰砰直跳的心情跟J走到了小会议室――哎,我那激动的心情啊!虽然现在事情过去久了(尤其是有了后面发生的一系列情况之后)基本上已经没感觉了,但当时还是激动啊――因为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是被另眼相看的,在之前郁闷了那么长时间之后。

关上小会议室的门,J问我对目前的Project感觉如何,有什么想法。虽然他没有直接问,但我凭直觉他一定察觉到了我和Ter之间发生了龃龉,想安抚我一下。我呢,一方面是实在有点忍无可忍了,另一方面现在想来我怀疑自己当时在潜意识中是不是有点恃“宠”撒娇的成分(待考,呵呵),就干脆来了个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把我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当然,我还不至于说Ter的坏话,一来我不是那种人,二来我要真是那么做的话不免让别人看低了。所以我只是半开玩笑但绝对真实地说我自己都快失去信心了。我说我本来觉得我们不应该花这么长时间在这个阶段,等等。J说能理解我的感受,说他也觉得Teammate之间的合作的确是很困难的一件事,等等,当然最后还说了鼓励的话。

本来我的话也谈的差不多了,这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对方提醒他马上要开会了什么的,他对着听筒说“我正跟H在小会议室谈话马上就来”什么的,我们就这样结束了谈话,开门出来了――我为什么提到开门关门,是因为就在开门的第一时间,我看见Ter就站在门口。因为与这间小会议室隔一道不宽的走廊对面秘书Me办公桌,Ter就站在她的办公桌旁边跟她聊天,眼睛却盯着我们出来的地方。现在回想起来,我甚至可以肯定当时J接到的电话就是Me打的。再往深里猜想一下,一定时当时Ter看到我和J离开,故意假装跟Me闲聊,借故找J找不到,要Me帮她打一个电话的――因为后者不一定看到我和J进会议室了。就是写到这儿的这一刻我才想到肯定是这么回事儿,可惜当时我根本没往深处想,只是觉得怎么这么巧Ter刚好站在门外看我们出来。事后当然Ter问我J跟我说了些什么,我就说他可能是看我状态不好吧问我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就这些。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30

就在我写到这儿的时候,我才好像更琢磨过点味儿了,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家伙在我背后做过更多的手脚,只不过我不知道罢了。现在时过境迁,更不可能求证,我也只好哑巴吃黄莲了。可我还是相当肯定这一点是有原因的,这个后面再说――看来还是我对跟这家伙相处的棘手程度严重估计不足哇!道哥都知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呢,我既没弄清对方是个什么角色,自己也没把握住把握好,焉能不败?!

为什么说我自己没能把握住把握好呢,后面马上就会说到。总之,基于我上面说的种种情况,本来在我想象中会十分艰难,令我一直很发怵的公司实习,在开始的若干个星期内不但没有让我感到不愉快,而是恰恰相反,每周我都暗暗盼望着到公司的那一天。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工作进度迟迟赶不上来,J似乎开始对我们失去信心和耐心,便说因为工作太忙,不得不介绍另一个成员进入小组,也就是我前面提到过的John,由他更多地跟我们接触,一起完成工作。这样一来,我们就不是每次去公司都能见到J了。而我呢,有点难为情,不好意思地承认啊,也许是因为感到自己被欣赏,感激知遇之恩,或者本来也很欣赏对方吧,呵呵,当时我几乎可以说,简直有点爱上这位J了呢,每次去特别希望能看到他。但我们的工作区域和他的不同,如果没有安排meeting的话很少有机会碰面,我呢,休息的时候也不可能像Ter那样到处乱窜跟人聊聊天什么的,一般都是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所以很偶尔地,如果恰好J开会经过我们的座位跟我们打个招呼,或者听到他的声音从附近经过,我竟然会莫名其妙地心砰砰跳起来。记得有一次我到休息间去给自己倒杯茶,刚好撞见J过来倒咖啡,我强作镇定地跟他打个招呼,端着茶置身走了,一路都觉得自己的脸直发烧哪!

可惜!唉,可惜啊!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也倒好了,可惜好景不长,哎,恨哪。不知道大家看过欧亨利的一个短篇没有,内容讲一个开面包店的老小姐,以为一个天天来买旧面包的潦倒男人是对自己有意思,又买不起新鲜面包,于是柔情大发,偷偷给人家换成了新鲜的夹着肉和黄油的面包,满以为对方感激死她了,孰不料人家是绘图的工程师,旧面包是用来当橡皮檫的,老小姐的好意把人家多少天的辛苦工作全给毁了,那个人气得差点把老小姐给掐死――哎,都是会错意,表错情,自作多情惹得祸啊!以我为鉴吧朋友们!泪奔中。。。

事情是这样的。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我们和J安排了一次大的Meeting,除了我们三人外,还有John,以及一个负责财务方面的和一个车间的负责人。我觉得应该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当时大家一起往会议室走去,我正好和J走在一起,还很轻松地开了几句玩笑,我问他拿到1块2毛五了没有,他说拿到了。

闪回一下:1块2毛五是这么回事:前一次去公司时我想在零售机上买一瓶水,放进去1块2毛五结果被机子给吃了,气得我,又没辙。正好J过来跟我和Ter谈事情,Ter就对他说了这件事。J告诉我们说可以把钱数和人名写在零售机旁边的纸袋里,到时候机子打开时钱还能退回来,我们又写了他的名字。本来我真的并没在意这1块2毛5,但是一会儿J却专门过来拿给我5个quarter。我只好谢了他收下了。当时小办公室里我们几个实习生都在,J出门之前特意转身,我和他刚好目光想碰,我看到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Anyway,在小会议室我们的讨论依然顺利,我还是如有神助似地,明白他们说的所有内容,提个几个问题,那个finance guy说是good points。又问Ter有什么题,她提不出来,又指着我说,刚才H还有一个问题是。。。我忍不住有点好笑,和J对视一下,他很顽皮地朝我挤挤眼睛笑了。

讨论结束以后,我和Ter先回到我们的小办公室,J和另外几个人走在后面。办公室门开着,我面对门站着跟Ter和其他人聊天,说来也是合当该死了,J在经过我们门口时,偏偏向里面看了一眼,我刚好和他对视,就鬼使神差似地冲着他笑了一下。这一笑,坏了。

当时就感觉到J脸色一变。其实就他们经过门口的一瞬,但我也觉察到不妙了。果然,从那之后,我们去公司就很少看到J了,他(我感觉到他是有意地)把我们的program完全交给了John负责,而J的办公室正巧也搬到了离我们的办公区比较远的区域,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交集了。再后来,John也离开了这家公司,我们的program又被转交给了另外一个人负责(现在我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而事实上,我和Ter的合作在我看来一直根本没有进入状态,我自己一方面对继续和她沟通几乎失去了信心,再加上我的“后台”(呵呵,我自以为是)的撤出,我也真的无心恋战。因此在我看来这个program最后完全是虎头蛇尾。也就是因为我那该死的一笑,我算彻底失去了天堂,直接下了地狱喽。人家褒姒一笑能让周幽王烽火戏诸候,秋香三笑就赢得唐伯虎“芳心”,我这算是哪出啊,唉。当然,在中间学期结束时和整个program结束时,我们的Mr.B还要公司跟公司的相关负责人一起吃饭,并听取我们的报告,J当然也出席了,但在那种情况下,我简直尴尬得如坐针氊,如芒在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从发生这件事以后甚至一直到毕业以后的几个月,我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就难过得恨不得抠自己的喉咙,吐死算了。半夜想到这件事都睡不下去了。一直觉得自己太不稳重,毁坏了自己的形象不说,更重要的是,也失去了更多的展示自己锻炼自己的机会。即使这个人我可能从此以后再也没机会遇上了,但这并不能减轻我不舒服的感觉(当然是对我自己)。按理说,实习结束后应该给对方写信表示一下感谢的,这也是最起码的礼貌,但我就是没勇气写,每次打开信箱都不知如何写起,只好放弃。直到有一天,大概已经过去好几个月,突然地,我就自然而然地写了这封信,并且也收到了J的回信。下面是原信的内容。

我的:

Hi J,

This is H. Although it seems ridiculously late, I think it might never be too late to say "thank you" to someone.

I want to say thank you for your guidance and patience when we did our internship ...I have had learned lots of new things from our MBA program, and also, from our internship. Although we (no, I should say "I", not "we") didn't do a great job for our project, I still think that all I learned from this brand-new environment and experience will be very helpful for my career and life in the future.

And also I want to say sorry if I made you misunderstand anything. I always think we were very lucky that we could have a supervisor like you especially when I almost totally lost in so many new things and was struggling with language, study, getting along with people, and so on...I appreciate your encouragement at that time, it was very important to me.

I've been thinking to write this email for a long time... now I am very glad that I did it finally.

THANK YOU again for everything!

best regards,

他的回信:

H:

I cannot say how much I appreciate the note, it means a great deal to get the feedback. You were a true pleasure to work with. I found your insight very helpful and your questions to be thoughtful and well presented. If you were struggling at times, you did a great job of rising above it and delivering what was expected. I know group projects can be challenging, you navigated the relationships and the work very well.

Please know that the work that you executed is being used by our team. We have assigned an Engineer to this portion of the business full time now and he has referred to your work.

I just want to thank you again for your very nice note, it was wonderful to hear from you. Good luck in all you do, I know you will be very successful in whatever you choose to do.

J

说也奇怪,在发出我的信后(甚至没有收到J的回信之前),我一下子就觉得身心舒畅,从此再也没有因为这件事睡不着觉了,不夸张,一次都没有了。可见“心病还得心药医”,真是一点不错啊。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30

下面将是我对这次实习经历的再认识了。啊,把这一节写出来之后心理上就几乎没什么压力了。

先说Ter这个人。前面我已经专门说到了关于她的一些小片断。她年轻,比我小5、6岁。最开始的自我介绍中,就知道毕业于一所P字头相当好的大学,而且还有双学士学位。上学之前好像在一家小公司做supply chain方面的工作,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跟她成为搭挡一起实习时,说实话我对她并没有什么成见,因为我当时觉得,对我来说,不管跟哪个美国同学一起,都可以学到东西,至少至少总能练口语吧。而她对我有些什么样的想法看法,我就不得而之了。那时候我开车技术不行,而从学校这边到实习公司开车要上高速,大约需要1个小时呢,所以我们事先讲好我坐她的车,但我需要分担油费。说到这里想起来了,这一点也是后来我对她有想法,但我却始终没有提起的一件事。当时正好是美国这一次经济衰退之前,国际上的油价飙得很高,我们这里已经涨到每加仑4美元以上(我刚到美国时油价才2块钱左右,而现在的油价在2块6、7左右浮动,危机期间还有一块多的时候呢)。我们每去四次(第四次回来的路上),她就加一次油,油费我付,每次都是四十几块,没上过50。后来我跟苏提起,苏说怎么算也太贵了,好像我负担了全部的油费。按理说应该是我付一半的,虽然是她开车。我对这件事没来没什么概念,听苏这样说,就找机会问了一下印度女孩Pad(她坐的是加拿大女孩M的车,走的是跟我们同样的路,次数也一样),果然她说M只让她每四次付二十几块。看来我当“冤大头”了(当然也许不是这样)。

记得是我们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去公司吧,回来的路上,Ter接到她的朋友的电话,让她去一个酒吧喝酒。如果先送我回家再去玩朋友可能就散了,所以她请求我跟她一起先去喝酒,并且保证说只喝杯啤酒就走,我为了跟她搞好关系就同意了。到酒吧一看,她的几个好朋友,居然都是至少四十岁以上的男女,我觉得很奇怪,她说是从前的同事。Anyway,我也就跟着她一起聊了一会,能看出来,她的确很高兴,喝了两大杯啤酒。回来的路上,可能是她喝得有多high吧,居然向我透露了一点个人隐私:大概几年前,她跟男友马上都要结婚了,连婚礼请柬都发出去了,结果就在婚礼的前一天还是两天,男友突然告诉她说“我觉得你不适合作我未来孩子的母亲”,就开上车走得无影无踪了。这件事让她大受刺激,到现在都没有再开始新的relationship。我当时还觉得挺同情她的,安慰她说可能就是你们缘分未到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次刺激,我看她有点不知道怎么跟男生相处。总之班上的男生都不喜欢她,因为她身材长得高大,还给她起了“**熊”的外号。而且,课堂上讨论的时候,有的男生公开给她下不来台,让她非常难堪。

她的这件隐私,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想她一定也很后悔告诉我了),除了苏。那是后来有一次我被Ter气坏了,就把这件事说成活该,告诉了苏。但我想在班上,苏应该还没有跟其他任何一个人好到,并且跟Ter坏到要拿这件事出来伤她的地步,所以我虽然惭愧,还不至于太内疚。但稍稍有点内疚的一件事是,后来有一天我们去公司。她跟我闲聊,说她跟她母亲前一天逛街,遇到一个男生对她好像挺有意思的,约她吃饭,date。看得出来她很兴奋和期待,大概是“空窗”太久了吧。当时她,我还有加拿大女生M一起到中餐馆吃午饭,她问加拿大女孩应该怎样表现。加拿大女孩M竟然对她说,到拿出一个MBA的素质,blabla.我在旁边听得不以为然,很想说男女的约会,拿出足够的女人味就行了,又不是interview,为什么要表现的像个MBA?!可当时我想这关我什么事呢,看她对加拿大女孩言听计从的样子,我才多事呢。果然那个周末之后,她只字不提约会的事。后来我假装无意问起,她说没感觉。再后来我才听她跟别人闲聊,说那个男生被她的MBA给吓跑了。我呢,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这些都扯远了。回到我们实习上来。后来我想,也许她也很想通过实习来表现和证明自己,也许她一开始把我这个搭挡想得比较弱智,所以实习开始之后,她发现自己一直没搞清楚project的内容,而我却出乎她的意料接受得快一些,让她自尊心受不了?这只是我猜的,因为有一次我们回来的路上她对我说:我提的问题他(J)什么都不说,而你提的他就说好……

事实上,也说不清什么原因,好像我们的advisor J的确从一开始就好像对她印像不是太好。她当然也感觉到这一点,后来索性当面跟J作对。有一次我记得很清楚:J 和John,Ter和我四个人在小会计室meeting,J一边在纸上画着图一边给我们讲,Ter却在旁边一再反驳,J刚要讲就被她打断,又要讲又被她打断,最后J气得扔下笔往椅子上一靠。我当时刚好和J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对这一幕,我本来一直觉得是Ter不够老练,无意的行为。但好长时间后我才感觉到,这可能根本就是她故意的。因为以美国学生的修养来说,这种表现完全有悖基本的常理。

有一次我放学送Pad回公寓,听Pad说Ter在背后大骂J,说他怎么脾气坏,当面骂人什么的(这些话Ter从未当着我的面说过)。我听了觉得非常奇怪,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事实。由此我也发现Ter有一个怎么说呢,撒谎?还是什么的毛病,就是背后编造事实向着自己有利的方向说。因为我自己也有这样的经验。有一次我和她去公司下面的车间了解情况,车间的负责人接待我们,她当时不是特别了解我们program要做些什么,但我觉得她还是很配合地帮我们查了资料,讲解了一些东西。但我们上去跟J反馈情况的时候,Ter居然当着我的面说那个负责人态度很坏,一点都不配合----还有一次她又如法炮制“告”了另外一个车间的一个工人。我在旁边看着她,心里觉得非常奇怪。而她敢于当着我的面那样歪曲事实,大概是拿准了我不好当面揭穿她吧。

这么说下来,好像Ter被我说的一无是处了,呵呵。其实当然不是这样的,从某些方面来说,她也表现得很有教养甚至很贴心。比如她的车是个SUV,我坐上去非常不舒服,容易晕车,我就蜷缩在车座上,她呢,每次到减速杠的时候就会说a bump…another bump…在学业上,有几次她的小组作presentation,我提了自认为稍有点挑战性的问题,别人的回答我都觉得不是太清楚,反面是她的回答让我比较信服。

她在班上最初是跟老太太K关系很好,但后来有一次她跟我说K也跟她play two faces, 后来她只跟俄罗斯女生oo很近(她们几个人最初是一个小组的)。其他的时候,尤其是班上的某几个男生,对她特别的不客气(但我即使在当时也不觉得幸灾乐祸,因为那种情形让人尴尬和难堪)。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31

下面说说我们实习的主管J吧。

他的年纪大约在四十到四十五岁之间吧,相貌并不是特别英俊的那种,但是看上去稳健有亲和力,初次见面就能给人留下很好的印象。我没有问过Ter对他的第一印象如何,反而是印度女孩Pad一直说喜欢J,我呢也是一样。写到这儿的时候我突然想到,看来他特别容易给“弱者”留下好的印象啊,呵呵,也许在他那里,也有刻意表现出对弱势的一方的尊重和留意?呵呵,无法证实,就不多猜测了。

一开始,我对他是绝对的尊重,甚至嘛,呵呵,我前面已经说过了,有一个阶段简直是心里有点偷偷地喜欢他了。后来事情变成了那样,实话实说,最初的那一段时间,一直到毕业后的几个月之内,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我就悔死了,觉得自己太差劲儿,白白地毁掉了自己的大好局面。但是慢慢地,我好像能比较客观地看问题了。并非为我自己开脱,我觉得问题并不全在我自己身上。

后来我感觉到,不知是什么原因吧,J好像一开始就对Ter不感冒,而Ter也明白这一点,于是明里暗里跟他作对。而J呢,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他一定也能感觉到他在我和Ter心目中的形象是完全不一样甚至相反的)又不便于当面发作,于是转而用对我“器重”的方式来贬Ter。我是怎么样认识到这一点的呢?是有一次也是我们几个在会计室讨论,Ter也是一再跟J顶牛,J当时脸色非常难看,但他没有发作,而是没有在讨论下去。过了一会儿,他看似无意地跟我聊了几句,问我关于中国的一些问题,我当时很认真地—甚至是有点儿受宠若惊地----回答了,他最后还说:我对这些问题非常感兴趣,希望以后能有机会从你那时多了解一些……这些话Ter插不上一句,只好紧绷绷地坐在旁边。

大家看出来了吧,甚至包括我前面提到的有一次J单独叫我出去跟我谈话,后来想起,觉得这些举动虽然可能的确有J对我的认可和赏识的因素,但肯定也有他利用我而故意很Ter难堪的因素(因为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对我们这种实习生去发脾气或者直接修理),而我呢,在当时的状态下只一厢情愿的理解为第一种因素,没有完全搞清楚形势,以至于让自已落到被动的局面----就是Ter干脆也跟我作对。

再回头不看,在我前面提到的就是我那一笑把整个情况搞砸的事件中,责任其实也不全在我。因为我们好多人坐在一起讨论的时候,Ter说H还有一个问题要问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而J坐在我旁边,他也笑了,并且很顽皮在冲我作了一个挤眼睛的动作。按照我的猜测,事后他也一定感觉到他自己的行为也有不当之处,所以才突然地改变了对我们的态度。我们的project到后来,J基本上已经不管了,交有另外一个年轻人John来负责,后来John因为家庭企业的需要离开了公司,我们的工作又被转次给另外一个负责人。在这个过程中我(我想Ter也一样)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我们的project已经不再受到认真对待,我们的实习已经可以说彻底地沦为走形式了。

所以,我们的project到后来,基本上可以说是三输的局面,我就不用说了,Ter虽然自始至终作努力状,但我想她跟我一样心知肚明。而J呢,在失去了在我们心目中的形象。至于project本身,我自已认为也是很不成功的。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0 17:32

未完待续中
作者: 萋萋    时间: 2010-5-10 17:34

好长的文章
作者: stream    时间: 2010-5-10 17:35

好长的精华帖!!!!!辛苦了!
作者: MarilynR    时间: 2010-5-11 06:32

谢谢分享!!!
作者: xiaofeiyang    时间: 2010-5-11 11:37

好长的文章 谢谢分享!LZ辛苦了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1 14:04

回复 36# stream


    呵呵,发得我都缺氧了,哈哈
作者: bigpig    时间: 2010-5-11 14:05

回复 36# stream


    感谢版主加精呀
作者: 小气猫猫    时间: 2010-5-12 14:06

好长的文章呀!!!!!!!
作者: chuju    时间: 2010-5-12 14:19

文章好长啊 很详细
感觉到了两国文化的差异 不同背景的学生在一起学习 或者说是我们到国外去学习和生活时所感受到的文化的碰撞 这也是一种挑战
作者: nymphl    时间: 2010-5-13 06:41

谢谢分享!!!
作者: amerll22    时间: 2010-5-14 06:43

谢谢分享!
作者: IMARCUS    时间: 2010-5-17 06:52

谢谢分享!!!
作者: nonozx    时间: 2010-5-18 06:32

many  thanks !!!
作者: staren21cn    时间: 2010-5-19 06:34

谢谢分享!!
作者: henry018    时间: 2018-7-17 23:04

听听不同的声音挺好
作者: 时光    时间: 2018-7-18 11:10

thanks.....
作者: Recession    时间: 2018-7-19 17:30

Thanks♪(・ω・)ノ
作者: Kindredd    时间: 2018-7-20 11:21

thanks......
作者: Birde    时间: 2018-7-25 16:01

thanks........
作者: fighter18    时间: 2018-7-25 23:36

谢谢分享
作者: empty    时间: 2018-8-1 12:25

Mark一下啊  ....
作者: tonyjia    时间: 2018-8-1 22:03

读后很有收获
作者: Chenng    时间: 2018-8-16 15:14

thanks.......
作者: pumawu    时间: 2018-8-16 20:15

谢谢分享
作者: fanziao    时间: 2018-11-7 19:50

喜欢这样的文章,很真实的感受!
作者: jingrui    时间: 2018-11-7 19:50

赞!
作者: xicheng    时间: 2018-11-9 11:21

谢谢分享.....
作者: cozycorn    时间: 2018-11-14 14:44

Mark   Mark
作者: kricht    时间: 2018-12-27 12:04

值得一看啊...
作者: hangga    时间: 2018-12-28 09:56

thanks ....
作者: Henrywang    时间: 2018-12-28 10:55

O(∩_∩)O谢谢...
作者: 苦涩    时间: 2018-12-28 11:08

thanks//....
作者: Topliu    时间: 2018-12-28 13:41

mark一下!!!
作者: Wandst    时间: 2019-1-3 17:21

mark       mark
作者: Zenme    时间: 2019-1-7 11:11

赞一个!
作者: Yawyae    时间: 2019-1-7 17:43

赞赞赞赞赞赞赞赞
作者: Irone    时间: 2019-1-25 09:51

thanks....
作者: Mabre    时间: 2019-1-25 10:24

thanks....
作者: Laneda    时间: 2019-1-25 11:17

顶一个顶一个!
作者: Kanga    时间: 2019-1-25 11:50

thanks....
作者: Really    时间: 2019-2-25 14:15

Mark       Mark
作者: Rooney    时间: 2020-12-22 13:40

非常受教
作者: Abysslee    时间: 2020-12-23 20:13

非常有借鉴意义
作者: ljy1902    时间: 2021-1-6 18:38

谢谢分享
作者: springli    时间: 2021-1-9 09:02

so inspired
作者: oldhu    时间: 2021-2-2 15:39

谢谢分享,受益匪浅
作者: simonliuliu    时间: 2021-3-1 12:27

人生无处不反思
作者: runner18    时间: 2021-3-11 11:51

谢谢分享
作者: behero    时间: 2021-3-17 10:39

think it over
作者: Diego20    时间: 2021-4-12 10:01

谢谢分享
作者: Maaaaaaple    时间: 2021-12-1 08:31

很有感触
作者: denessa    时间: 2022-1-4 10:49

mark




欢迎光临 国际顶尖MBA申请交流平台--TOPWAY MBA (http://forum.topway.org/) Powered by Discuz! 7.2